荆飞飞很识趣地到外头去走,屋里只留下荆梵歌和荆颜二人。
荆梵歌拂过自己垂在胸前的白发,想起当时从头皮开始蔓延开来的恨意,依旧会浑身颤栗:“多了这一头白发,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许多?”
“不老。”
荆颜心疼地看了看荆梵歌:“当时我太小,什么都不知道,无法为你分担……”
“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性子。”
此话刚落,荆颜的神色便黯淡了下来,就连美眸中的神采也被蒙上一层灰。这百年来她原来的性子已经被磨平,原来与荆梵歌相似的那些潇洒肆意,都在规矩的束缚这下消失殆尽。
有时候她会想,其实是自己先选择了丢弃自己,所以荆雨烟才能把她那一套教给自己。
一步步走来,她怪不了其他人。
荆梵歌伸手握住荆颜的肩膀,笑道:“沮丧什么,我只是让你不要总是为难自己。”
荆颜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那个人还未回来:“姑姑,我这种性子,是不是很惹人厌烦?”
想起来,一开始楚离歌还会叫自己老古板,这么说来其实也没什么错,自己似乎真的太放不开自己了。
“当然不是。”
“那位楚姑娘也不会觉得,为何突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路上听古若诗说了一些楚离歌和荆颜的事。这些年,荆颜乃神族中最受瞩目的天骄,还得了天道尺传承,是六界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执掌刑罚,品格端正,是他人又敬又怕的存在,可为何现在却失了自信?
“我身上的光环,很多都是神族给我的,就连天元神君这个封号也是神族给的,如今我已被神族视为叛徒,忽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只要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可以了。”
荆梵歌站了起来,垂眸看着荆颜,荆颜依旧觉得荆梵歌的身影如此伟大,她依旧是自己人生的引路人。
“那些光环都是虚的,你自己的感受才是真的,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自然没有。”
荆颜倒是很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为了神族和六界的安宁,与帝承对抗是她必须要做的。
“那又何必在意那些,难道你家那位喜欢你,是看中你在神族的一切光环么?”
荆颜被这么一问,一时愣住,顿时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楚离歌最恨神族,如今她脱离神族,或许这个人是高兴的。
她也明白为何楚离歌为何会讨厌神族,除了那段历史之外,还有帝承那虚伪伪善的面貌。
别说其他人,连她自己也厌恶。
“接下来,姑姑有什么计划?”
荆颜觉得她们能够休养生息的时间并不多,况且还有一些与她关系好的神族被困在九霄之中,这让荆颜有些惶惶不安。
她甚至不知道,帝承最终会不会对巧煦和上善神君出手。
“当年幽魔谷一战,我其实在帝承身上种下永不疗愈的伤。”
“不,确切的说是以入魔为代价的诅咒。”
荆颜安静地听着,脑中那破碎的回忆似乎又开始拼凑起来,她在入魔之时,好像也落下过一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