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没忍住几乎是震惊地感叹:“……草。”
就在那一天,陈度和李弗正式确定了关系。
陈度靠在急诊门口,回忆和李弗初相识和确定关系的种种,其实那时候陈度是在好几天前在李弗的朋友圈翻到去年的记录时意外得知他的生日,后来在李弗睡着后他找周乔借了五千块钱,打车奔进阳城本地最好的商场奢侈品柜台,买了一条手链。
回想到此处,陈度嘴角都还忍不住挂上一点笑容,更好的东西那时候的陈度负担不起,但那已经是当时陈度审美里足够满意的一份礼物,连带着,那时候李弗的震惊和随后一脸拿陈度没有办法的表情也让陈度心满意足。
只是除了那天,他后来从来没见李弗带过,而再后来,李弗向他承认那条手链遗失了。
陈度不可否认,他在和李弗谈恋爱的头两年里深受两方客观经济条件差异的影响,很多时候都感觉受挫。陈度是一个既然爱了就想要给对方最好的东西的人,但李弗本身就是一个拥有着很多好东西的人,陈度用工资攒钱下来甚至还需要够一够的东西,对李弗稀松平常,而后来即便陈度靠着工作能力在职场稳步晋升,也慢慢迈进了靠年薪过日子的阶级,他依旧没有真正融入李弗的世界。
他追求的升职加薪和李弗追求的事业有成完全不同。
网上有句话说有些东西出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陈度觉得是有些东西20岁的时候没有,即使30岁有了也不一样。
因为再后来,他和李弗之间,就不再是经济条件差异的问题。
其实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在一开始就有迹可循,送礼物讲究寓意,即便陈度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李弗太不一样很难走到最后,却也藏不住他多少怀着些男人宣誓主权和打扮对象的心思,但李弗也显然从一开始就抗拒在物理意义上成为陈度的所有。
陈度猜想,他可能在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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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和李弗在一起那时候陈度自己也才刚工作,他原本不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只想按部就班,尽职尽责,不过职场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员工就能够有余力表演和施展的舞台,陈度被半推半就着成了那年同一批入职员工里的翘楚,与之一起到来的就是每个月持续刷新的加班记录。
他并不想因为这样委屈李弗,宁可把第二天的工作计划排到凌晨,也要每周空出一天晚上和李弗约会。陈度觉得自己工作性质身不由己,想起李弗有次忍不住吐槽他这个班上的真没意思的话,始终觉得亏欠,于是总是在约会上费劲心思,准备惊喜,布置场地,买小礼物,既费时间又费钱,但往往到头来……
“我今天不行,约了住建的人。”
“好吧。那你少喝点。”
“陈度,今天袁郢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我们这会儿就要开车从阳城走了。”
“好吧,那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陈度闭了闭眼,那时候李弗急于打造自己的帝国,连周末也奔波于各种社交场合,各类酒局活动,说着一些陈度只知道岗位职称却并不认识的人名,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等待陈度的“等会儿看看估计今天8点可以”或者“今天忙不完了你别等我”,而李弗有空的时候,陈度却并不一定能赴约。
即便陈度假装不在意被拒绝见面,积攒的失望情绪却很难掩盖,它拉扯着把陈度卷进一个质疑对方是不是不够爱自己的漩涡。
阳城就这么大的一座城,如果真的想见面,怎么会见不到呢?
但李弗令人矛盾就在于,他会在没有酒局的夜晚等在陈度公司楼下,在陈度饥肠辘辘而又筋疲力尽时仿佛天神降临打亮车灯接陈度下班,又或者拿着一份天价外卖出现在陈度公司一楼大堂佯装外卖小哥,跟陈度说你记得吃饱了再加班。
甚至当陈度怀疑李弗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多应酬的局要参加,是不是忙碌只是他变心的幕布时,李弗的坦荡到了会让陈度觉得危险的地步。
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陈度他们的所有安排,细致到在某个时段的商k点了几个人,结账的清单对应的价位是什么服务,而李弗对应的那个人,和他聊了什么说了什么,又是什么价格。当陈度偶尔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嘈杂的包间总会在李弗说“家属电话”四个字后瞬间安静下来,然后掀起一波尖叫和调侃。
最让陈度无法招架的是,当陈度认了栽在加班后穿越一整个阳城去接酒醉的李弗时,李弗会耍赖地倚靠在他身上,他不再像个光鲜亮丽的富二代,而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然后他吻住陈度的唇,头贴着陈度的心口,闭着眼睛对陈度说“有你真好”。
明明陈度那时候还有些克制,因为理智一遍遍告诉陈度他们的世界只是阴差阳错地短暂相交,他们只是短暂的相爱,短暂的谈个恋爱,只图一时愉悦就好,理智的界限却被心口的颤动打破,同时也宣告他们的感情趋向一种危险的寄生关系,他们在彼此面前毫无保留地示露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