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眼前的南宫严。她握紧黑刀,很郑重地行了一礼。也开始正视南宫族和别的世族间的差别。南宫严笑一声,说年纪轻轻别太古板、要活泼一些后,踩着青莲剑走了,据说是要去姚族族地敲打敲打姚通元。姚族。容夙便想到了姚族族主。虽然心里知道能养出姚族少主那样的人很难修到至真境,但要说一点都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他就像一柄剑,悬在容夙头顶。他一日不出关,容夙便还是无法做到完全轻松的。她低叹一声,回了桃花源。桃花源里,顾妍妍正在跟储白璧几人总结桃花源的种种安排,最后说到了一个不算困难、但也无法解决的事情。那就是桃花源里现在没有修为高的大能。桃花源里修为最高的原本是登天境二重的容夙和储白璧。玉滟春来了以后就成了修为最高的,但她也只有登天境五重的修为。归一境大魔风嘲笙是挂名客卿。他们现在就是登天境的对手还能应对,但造化境的大能就很难了。而且大能都是随心所欲、不受管束的。他们不曾立过天地誓约,如果真对上了,是很难搞的。当然,桃花源现在还没有碰到造化境的大能和他们过不去。与此同时,九州大陆某个地方,某座酒楼外的破旧茶摊里。有位胡须长而花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只茶杯,他却没有注意。那双向来矍铄有神的眼睛此时盛着沮丧迷茫,宽大的青衣只衬出他的瘦削。如果容夙在这里,大概会一口道出他的名字:五顺。就是那个曾经被南宫卫关在南宫族星月殿水榭里、看到容夙出现后说要教她生死缚、让她能够彻底掌控南宫焰的那个老者。他是巫族族人,原名应该是巫顺的。却对容夙自称是五顺。容夙不知道原因,但也不在意。因而她也不知道这老者实际上是因为她才能脱离巫族、奔向他向往的自由的。他是巫族护族大能,原本是要一生护持巫族和南荒古神庙的。那时南疆一族的阵法开启了很久,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他却可以。老者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迷茫,很自然而然地想到容夙,再想到那青衣女子彼时的言语和面上表情。她会给他自由自然是因为容夙。南疆内乱,南荒古神庙异动,许多事情压得圣女无法呼吸,也不能放松。回归的圣女命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却是出南疆去,看看哪个势力在打听生死结的消息,再随机应变,要保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黑衣刀修的安全,再把生死缚教给那刀修。一阵风声起。五顺对面的位置多出了一个人,青衣如云雾。五顺一怔,不知道是缘分使然还是南疆一道这么神奇。不然怎么他上一刻还在想着这位圣女,下一刻圣女就出现了。他本能想起来行礼。哪怕脱离南疆一族,他也是南州的修士,而圣女巫寒韵对整座南州来说是最重要、最至高无上的。她十五岁那年就救了南州一次,堪称是南州的救世主和神明。巫寒韵摆摆手阻止他后,伸手倒了一杯茶,边饮边道:“顺伯”这两个字一出,五顺瞬间有些羞愧。巫寒韵没有在意,继续问道:“您见到您曾经梦寐以求想见到的世界了,您是否心满意足、不虚此行?”五顺愈发羞愧了。对面的女子一袭青衣如云雾,飘渺若仙,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迷离感,看来的眼神无喜无悲,只有一片沉静。但五顺却知道,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自己。他曾是南疆一族的护族大能,按照规矩,要一生护佑南疆和南荒古神庙,一生不能出南疆半步。这是当初南疆和南荒古神庙选择护族弟子时就有言在先的。他少时答应,后来读了几部关于外面世界的典籍,心里就生出了不同的想法。他向往南疆以外的世界,想出去看看,为此不惜和刚回归不久的圣女做了交易,自愿脱离南疆一族,从此不再是南疆族人,以后也不得再进南疆。现在巫寒韵问他是不是心满意足、不虚此行五顺苦笑一声,满是羞愧。不是的。外面的世界和典籍上的世界压根不同,没有那么多诗情画意、闲情雅致的风流韵事,他看到的只是一片人间疾苦。这和他以为的、向往的根本不一样,甚至还是两个极端。于是这位归一境三重、精修南疆道、算得上立于世界顶峰的大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所适从。他瞬间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南疆回不去,留在外面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只能浑浑噩噩地踏遍世界,看着众生疾苦。只是圣女有许多事情要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他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巫寒韵先行出声了:“顺伯当日脱离南疆是在庙碑前的,所以即便是我,也不能再同意你回归南疆一族。”五顺眼睛一暗,接着就是疑惑。巫寒韵看出他的疑惑,眸微垂,继续说道:“顺伯,你有听说过、桃花源么?”五顺一震。巫寒韵把那茶饮完,抬脚想离开,被五顺喊住了。老者声音迟疑:“圣女希望老夫进桃花源?”巫寒韵没有回答,很快消失在虚空里。坐在原地的老者五顺看着面前那茶,眸光微动,又坐了一会后,也抬脚走了。巫寒韵却不是直接回南疆。她立在虚空里看了桃花源的方向很久,眸光清幽,唇边含着一丝笑意,似是很期待地向某个方向去了。那方向所指是雷州登天城。她先去了原来生死擂台的地方,看了很久后转到一处角落里。那角落距离姚族族地并不算远,但姚族子弟高高在上,自然是不会来此的。角落里有蛛丝、有灰尘……向来喜洁的圣女却没有在意,也懒得挥去那些尘埃。她抬手结了一道结界后,盘膝而坐。灰尘弥漫里,她面上的笑越来越明艳,双手变幻,似乎是在结一个玄奥幽深的道印,青衣都被黑光盖住。姚族族地,姚族族主闭关所在的那座庭院里,一阵声响震动整座姚族,进而是整座登天城。姚族修士和登天城的修士都看去,就看到姚族族主自那座庭院向上踏步,甚至把屋顶都踏破了。隔着遥远一段距离,能感应到来自姚族族主的那股威压。就有修士压低声音惊讶道:“这股感觉,姚族族主莫不是修到至真境了?”“闭关了那么久,按道理来说应该也差不多了。”有修士附和。也有修士表示不信:“至真境?修到至真境的修士都能留名于中州修行塔外的至真碑上,而且天地会生异象,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这不是正要突破吗?”有修士反驳。说着说着,话题就有些远。“你们都听说过三月赌约吧?”“登天城生死擂台上的事无人不知,姚族族主出关后,要是知道姚族少主死在容夙手里,那南宫族”有人幸灾乐祸,顺便拉踩几句桃花源,也有人面含担忧,想着桃花源挺好的,容夙也挺好的,要不然姚族族主还是别修到至真境了。“你说了又不算?”有听到这话的修士嗤笑。角落里。青衣如云雾的女子唇角上扬,声音轻到没有人能听到,却还是有声响的。她说的是:“本圣女说的,就算!”她手指继续变化动作。姚族族地里。也有姚族的修士压着声音交流:“族主真能要修到至真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