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奴婢能帮什么忙?”没料到楚夫人会提出这要求,蝶双的心沉了。
“我已经请媒人介绍几个合适的人选,你找个时机探探阿雁的意思。”每每提到娶妻,儿子不是用忙当借口,便是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这回她想,还是请蝶双探探儿子的意思,再决定是否要媒人送女方的八字庚帖过府。
心隐隐作痛,蝶双为难地咬了咬嫩唇。
主子要成亲的事带给她的打击够大了,现下居然还要她探探主子的意思,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
发觉她脸色有异,楚夫人忍不住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夫人,这事……怎么会让奴婢开口问呢?”
虽说这些年她伺候主子的真心与夫人不相上下,但她毕竟是个下人,干涉到主子的婚事,似乎有些过头了。
楚夫人却不是这么想。
“这两年你在阿雁身边服侍,或许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了解他,你先同他提,再尽量说服他,知道吗?”
真不知道楚府风水是出了什么问题,两个儿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偏没一个愿意娶妻,教她头痛极了。
蝶双为难地咬唇,低嚅半响才闷闷开口。“奴婢虽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但奴婢真的没听过大少爷提过属意哪家姑娘的话。”
这是实话。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两年,她未曾从主子身上闻到困脂水粉的味道。
主子只有练武、回密卫部、出任务及不时带伤回府,一切全与姑娘沾不上边。
“唉,就是这样才让我头疼啦!”楚夫人揉了揉额角,语重心长地叹道:“若放任他继续这么下去,我几时才能盼着他成家?你就帮我这个忙,成吗?”
瞧着楚夫人殷殷期盼的神情,蝶双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悯。
她可以理解夫人的心情,因此纵使不愿意,还是硬着头皮应允。“奴婢会和大少爷提……”
闻言,楚夫人点头微笑。“好蝶双,有你的应允,我就放心了。”
蝶双苦涩地扬了扬唇,沉默不语。
之后楚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她已没印象,唯一记得的是,微扬的唇角仍旧悬着浅浅的笑意。
没人知道,她的心已坠入见不得天日的黝黑深渊里。
不知是天色渐晚,或是主子即将娶亲的事让她备受打击,由旧宅回新宅后,蝶双便觉气候又凉了几分。
深秋的凉风穿透衣服窜进心底,教她打了个冷颤。
其实她心底明白,袭逼全身的寒意与天候无关,一切皆因主子而起。
她告诉自己,毕竟主子年纪不轻了,娶妻成家是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她实在不该介怀,应该全心全意帮楚夫人办妥交代的事。
她努力宁定心思,一进府便往主子的兵器房而去。
从第一日开始,她便接手处理主子的兵器,就算迁到新宅,她也不忘每日拨空为主子的兵器上油去污。
当兵器凛凛锐利的光芒闪入眼底时,她不由得忆起头一次为主子整理兵器的过往。
头一回她还被划了个伤口,没想到上手后,熟练得可以闭着眼做事了。
往后,待主子娶了妻,她离开楚府后,这曾经棘手的麻烦事,或许也会成为最珍贵的回忆吧?
在她幽幽恍恍沉思之时,兵器房的门咿呀地推开了。
因为过分静寂,那声响令蝶双不由得一凛。
会进兵器房的人除了她只有主子,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也还没想好怎么同主子说,要他娶妻的事。
心里的哀号未尽,楚伏雁面色凝重地走向她,问:“蝶双,你……要走了吗?”
“什么?”不明所以地望着主子,她一头雾水。
“我听总管说你回旧宅见我娘,谈卖身契期满的事。”
今日他难得早归;一回府却听说蝶双回旧宅谈卖身契的事,便没来由地心烦意乱。
他已习惯身边有她打理大小事,没有她,他的心、他的生活如何安定?
迎向主子藏不住沉郁的神情,她的心又不争气地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