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小刺猬似地倔强摇头。
空气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游洲上前一步将已经剑拔弩张的二人拉开,“难道你们自己从来不照镜子吗?”
“时川,”他略微无奈的声音在男人鬓角边响起:“这个小孩儿就是你,或者说,他就是十年前的你。”
时川狐疑的视线在游洲身上扫了个来回,他尚且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少年却先一步炸毛了。
“你也叫时川?”他的声调硬邦邦的,浑身都因为游洲刚刚诡异的发言而汗毛直立,可目光却止不住地朝着男人的脸上瞟去,眼神敌视鄙视却也夹杂着好奇:“你就是我?”
发自心底的熟悉感和排斥感不会骗人,十八岁的时川平时科幻小说读的多了,碰到这种事情反倒接受得很迅速。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消失后,他第一反应就是仔仔细细地再次扫视了一圈成年男人的面庞轮廓。
随后少年眼底的光芒黯淡下来,湿漉漉的眼睛写满失望。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忘嘲笑一下面前的男人,“啊?你就是我长大之后的模样啊,大叔。”
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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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景物自车窗外匆匆闪现,s市的秋景极美,放眼望去满山红叶格外令人赏心悦目,甚至每年都有大批游客特意在这个时节赶赴这里。但车内的三人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尤其是坐在驾驶座的时川。
男人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格外难看,脸色青白交错,嫌恶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几分钟前各自交换信息的三人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异样的世界,保守起见,成年时川建议老婆紧紧跟在自己身边,避免某种不测再次发生。谁料年轻十岁的时川却对这个提议深感不满,一张俊脸板得死紧,“那我的安危怎么办呢?”
薄唇抿紧,锋利的眉眼不悦地斜睨着身边高大的男人,“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你我就是同一时间线上的。”
“要是我不小心消失了,说不定你也跟着玩完了。”
时川:“”
他无奈转脸看向游洲,“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有这么讨人厌呢?”
游洲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了眼两人,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了,只能像驯兽师那般催着一大一小上了车。
如这里开到市区中心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游洲过去也曾经被时川拽着来到这里进行慢跑,但从来没有哪场车程能如就今天这般漫长而煎熬的。
封闭车厢内充斥着敌视的空气,两双相似的眉眼时不时通过外后视镜交换一个犀利的眼风。几分钟后游洲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题引入其他方向。
后座上的少年正在托腮望向窗外,微长的头发垂下来盖住耳尖,乍一看很容易被他这种乖顺的表象蒙蔽。片刻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别过头轻轻看了眼游洲,然后不自然地笑了下。
这张清晰俊朗的面容已经说不清多少次出现在游洲十八岁的记忆中,但以二十八岁的身份来凝视十年前的时川,这还是头一回。
心中的感觉奇妙又陌生,仿佛金鱼轻巧地滑过水草,然后用尾鳍在水面荡出圈圈涟漪。
逾沙轶漠(五)
少年时川心头的亢奋已经渐渐消下,他静静地任由游洲打量了自己片刻,然后率先问道:“所以你们两个真的结婚了?”
游洲点点头,然后看见少年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难怪我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就感觉特别熟悉,你和他是不是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淡淡醋味在车内弥漫开来。
“其实也不是,”游洲失笑一瞬,忍不住开口纠正他:“虽然之前算是同学,但是他基本对我没什么印象了,呃,确切来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对彼此还不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