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时川已经推开椅子起身,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全身,张筝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护住自己,“你要干什么?!”
时川轻轻松松把她的手扭到身后,俯下身体,淡淡对着女人询问:“方才我说过,再骂一句游洲会发生什么?”
张筝没想过时川是真的疯,在尖叫声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下颌被人掰开,灼热的气体不断逼近。
哭腔陡然爆发出来,身后的支撑消失了,张筝得以顺利瘫倒在地面,脸上涕泪横流。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再骂他了!求求你别折磨我,放过我——”
时川轻手轻脚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慢慢在张筝面前蹲下,噙着笑意的眼睛同她对视。
“不是折磨,只是我听说新人成婚时总会给父母敬上一口茶。”
“到底游洲也叫过你一声妈,我也是有心给您敬茶,,”虽然单手,但时川却将茶壶持得格外稳。小臂上青筋毕现,他本意也绝非伤害人,所以只是略微吓唬了一下,便慢慢青玉瓷壶放回了原处:“只可惜,您无福消受。”
拔帜易帜(十一)
张筝几乎被彻底吓瘫,但当她在下一秒听到时川的问题后,还是用仅存的意识支撑着自己摇了摇头。
“从游洲身边彻底离开——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女人嘴唇剧烈翕动两下,不知道由何而来的勇气支撑着她再度回绝了时川的要求。
但即便是拒绝,张筝也深知自己不过是负隅顽抗,喉咙深处是压抑不住的哭腔:“你不能这么、这么对我,叫游洲过来!好歹我也是他的母亲,我要亲自和我儿子说话,我要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看看天底下究竟有没有儿子不赡养亲生母亲的道理?”
时川差点被胡搅蛮缠的女人气笑,但他毕竟也耗尽了耐心,英俊面孔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当张筝再度与时川对视的那刻,她几乎被那双黑得看不见底的眸子吓得噤了声。
“我、我知道你就是在吓唬我,不仅游洲,还有你!不要以为你们家财大气粗就能随便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我要联系律师,我要联系媒体,把你刚才威胁恐吓我的内容全部曝光!”
张筝嗓门大,但每个音节都颤抖着发虚,她看似始终坚信自己是占理的那方,实则每个字的音量都在不断走下坡路,最后的话几乎是从胸膛中的缝隙硬生生挤出来的。
意外的是时川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除了在刚才听到“起诉”两个字后出现的讥讽一哂,他的眼神中再无半分波澜。
自刚才那番示威般的话消失之后,包厢内沉默的气氛弥漫了许久,甚至张筝恍惚怀疑自己刚才所说的内容是否真正地拐着弯绕进了时川的耳朵里。
但在反复吞咽几次口水后,她的肩头还是颤抖得厉害,迟疑几秒,张筝终究不敢主动开口与时川搭话。
所幸这种沉默到令人感觉不适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她看见男人慢悠悠地凑近自己,对方的动作很稳,就连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都没晃动一下。
浓密的眼睫之下,时川打量她的目光闪烁着细微的光。片刻后他微微勾起唇角,挑了下眉,表情若有所思。
“你那个女儿叫周童是吧?”
张筝脸上表情瞬间发生巨变。
强烈的惧意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张筝怔怔地看着时川,食指举起对准那张俊美的面孔,中风似地上下颤抖个不停。
“你、你敢?”
强烈的恐惧和愤怒轮流占据感情的上风,以致于她只能不断对着时川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为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