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这次不单单是头痛欲裂了,周云川的胸口处也跟被刀割了一般,处处不见血,处处却是疼得他锥心刺骨。
他以为,之前几次见面,甚至是她前边的一句话,已经是她说过最难听的话,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她还有更狠的话在这边等着她。
她是怎么能用这般冷静的口吻,说出这样戳人心窝的话的?
周云川忍住胸口处排山倒海般的难受,他说:“过去那个周云川是他不识相,你要不要看看现在的他?”
梁招月笑了下,她微仰头去看别处的夜色,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原地一直等你?”
周云川喉咙越发苦涩,他用力摁下胃里那搅得天翻地覆的生理反应,说:“那如果这次换成我追着你跑,你愿不愿意等等我?哪怕就是稍微等一下?”
梁招月望着他,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吗?当年我的父母不要我后,我就告诉自己,我也可以不要他们。后来我想要你,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和你组成一个家,可你不要也不想给,我又告诉我自己,没关系的,就算人生缺了一个你,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梁招月看着他,泪光盈盈的:“周云川,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往回看了,这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完成愿望?”
可以吗?
车子飞快行驶在宽阔寂静的街道上,周云川一次次握紧方向盘,又一次次用余光去看身边的人。
他想,绝对不可以。
如果他完成她的愿望,那他们的故事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以后再提起两人的名字,过往的所有印记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直至无人知晓,而他们唯一留下的文字信息,只是法律意义上的离婚关系。
周云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故事开始时,他从没仔细想过该怎么落子,导致这盘棋还没走到一半就走得乱七八糟,以至险些全军覆没。
而今他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挽回局面的机会,他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它溜走。
三年的分别已经让他足够难受的了。
如果这个期限要延长至一辈子甚至是无期,那他余生又该如何度过?
他不知道没有他的余生,梁招月是如何度过的,或许会很顺利幸福,可只要一想到她的顺遂幸福里不包括他,那简直比将他千刀万剐还要来得难受。
因此,当车子停在梁招月所在的小区时,周云川说:“我可以为你完成所有你想要的愿望,但不包括这个。”
梁招月说:“如果我只想让你帮我完成这个呢?”
思绪横冲直撞,周云川握紧放心盘,手上青筋尽显,他说:“那我要先跟你道歉,我做不到。”
梁招月很是平静地说:“你可以给我一份结婚协议,也可以给我一份巨额离婚协议,却不能给我一份小小的愿望,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笑吗?”周云川嗤笑了声,“那是可悲才对吧。”
梁招月没做声。
周云川解开安全带,转身,手扶在车载台上,近距离地看着她。
她纹丝不动的,甚至没有一丝后退,就那么安静地和他对视。
是可悲吧。
以前这样不为所动的人是他,这样迫不及待近距离盯着他看的人是她。
当时被看被注视的人是他,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至多觉得惬意有趣,然后再将她捞过来抵额缠绵。
现在当他处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
他想,原来看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这样的感觉。
你的满腔爱意于她而言,不过是眼底毫无波澜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