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和她妈妈说起这事,她妈妈就啐道:“活该,你在外面可千万别跟这些嚼舌头的人一起玩知不知道?”
江钢琴乖巧点头,又挨着她妈妈说她在学校的趣事,还有她暑假参加歌唱比赛,交到了两个好朋友的事,她好朋友还约她过年后,去她家里玩几天。
这头,听到江荷花和荷花妈妈过年居然不在家的江爸疑惑地问大队书记:“荷花还没放假啊?”
他心想,是不是一中吴中又打擂台,不会是学校不放人回家吧?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让学生回家过年啊,学生不放假,老师们还要放假呢。
大队书记看着江爸脸上清澈又愚蠢的表情,他虽生病,但整个大队有什么消息,他都最灵通,年前这几天,他虽不在大队部,可大队部有什么事,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江柏打电话回来,说过年在外勤工俭学不放假,和江爷爷江柠回来过年的事了。
没想到的是,江松也没回来,也没打一个电话回来。
一时间门,他竟不知江爸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江爸被大队书记那冷漠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二哥,你哪怕是工作重要,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呀,你这……咋头发都白完了?”
他是真心实意的为大队书记感到担忧。
大队书记收回目光说:“没什么,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江爸这才换了笑脸说:“嗨,就是我家宅基地的事,二哥你晓得,周围这一片,就我家房子最矮了,前几年欠了许多债,没办法,现在松子大了,要不了两年就要娶媳妇,我就想着,先把房子盖起来,哪怕先盖个平房,松子回头结婚也有地方住!”
大队书记垂着眼皮,“哦,要宅基地啊。”他没有给江爸选择的余地,说:“这上面的宅基地,都分完了,你要宅基地,就只能往下面分了。”他又掀起眼皮,靠在床上:“我记得大队部前面就有两亩地是你家的吧?那就那里吧。”
江爸惊讶地看着大队书记:“那里那哪行?地势太低了,哪能建屋子?那不是要年年发洪水?”
问题是,这块地就紧邻着沟渠,每年水电站从河里抽水上来,都要通过这条沟渠,他家田埂只比沟渠高一丢丢,作为水田当然好,都不用另外想办法取水,只需挖开一个小沟,河渠的水就能灌入农田,可用来当宅基地,那简直是年年洪涝。
大队书记抬着眼皮说:“那块地怎么不好?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刚好一人一块,两亩地两个儿子一人一亩,还能建在一块,围个大院子,还能种些蔬菜,又紧邻马路,以后路修通了,你就是开个店,都不愁生意。”大队书记语重心长地对江爸说:“我也是为你好,才想到那块地,你自己想想,除了那块地,村里还有哪里有这么大一块地的,除非你是想往山上建。”
他声音淡淡的:“你要想往山上建也行,山脚下还有几块地。”
除了原本就是住在山上的,有几个人想把房子建在山脚的?可能会有泥石流,不安全不说,山上还有狼。
他们这地,虽然背山面水,村子却并不在山脚下,而是在村子与山之间门,还有很多山地,这些山地大多种着冬小麦、冬油菜、红薯、蔬菜等,就算真发生什么泥石流之类,也不会影响到村子的安全。
江爸想说,电影院旁边还有块不小的地,大队书记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说:“电影院旁边的地,年轻爱国和爱红家跟我定去了,再说,那也是大房二房的聚居地,即使不给爱国爱红,你难道要住到大房二房那里去吗?”
他又劝江爸:“你要觉得地势矮了,就加高一点嘛,又不是不让你加高?”
可加高地势,说的轻松,实际上没有个七八千块钱,两亩地的地势,哪里是说加高就加高的?
江爸也不是傻子,没有遇到过大水,真正发洪水的时候,他家现在住的地方地势比下面的那两亩地,高四米,可那些年发大水,水位都淹到他家防水高台的石梯上了。
大队部确实就在他家田地的平行的位置,也就是后面,可大队部与他家两亩地之间门,隔了一道进村的大路,大队部实际地势也比他家田地高米多,而且大队部本身就是砖石结构,下面又加高了。
别的不说,就大队部隔壁的人家吧,地势原本就比江爸的两亩地高两米了,光是防水高台,就有两米高。
有人可能疑惑,人家能建两米的防水高台,你不能建吗?
可山地地势,是呈梯形下来的,哪怕他们这里已经距离山脚隔了一大片山地农田了,可它依然浅浅的斜坡下来的,走在路上向上看,这几乎人家的防水高台确实有两米高,但实际上他房子的宅基地,是完全没有加高的,只是在建院子的时候,用石头垒的与他家房子的门槛一样高,用土填平,既是菜园子,又是防水高台。
可江爸如果用这两块地做宅基地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因为这块地,已经不属于山势斜着下来的山地,二十余河滩的滩地。如果不是江爷爷这一代人,为隔洪水,用他们的肩膀生生在这里挑了一段堤坝,连接水电站和许家村,这两亩地,就是实实在在的河滩地。
水电站虽然还在更下面,但位置却在大队部的更后面,地势更高,比江爸这两亩地高有十几二十米,哪怕大队部被淹了,都不会淹到水电站。
村里不是没有像这两块地,当宅基地的人家,比如大房的江月琴家那一块,就有山地不够,房子往下建的,可大房那边的地势也比这边高的多,最多也就是在正房下面加个半米、一米,当防水层用,平时下面都堆满了柴火和煤球,一般的小洪水,都不会淹到那里去的,除非是那种十几二十年一遇的超大洪水,这一层的防水层,才会起作用。
江爸如果用这两亩地来建房的话,起码要在正屋下面,还要建一个四米的地下室,当做防水层,也就是说,至少要建层楼,一楼虽是在地上,却还是要当地下室用,二楼和楼,才能正常住人。
还有个问题是,在这里建房,地基基本上年年都要泡水,所以地基一定要打的非常结实耐用,而且人家的一层还能当仓库,他家的一层,连仓库都当不了,只能当防水层,还要年年进水。
对了,如果做成院子,院子也只能当菜地用,想种些树呀花的,也不行,一场不需要多大的水,就能将这些果树啊花的,全部淹死。
江爸说自己回去再考虑一下。
大队书记淡淡地说:“现在要么就村头,要么就村尾,就这么两块地方,要么就把你家老屋扒了重建,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吧。”
江爸回去和江妈说了大队书记的话,气的江妈大发雷霆:“他放屁!我看他就是不想我们家好!狗屁的兄弟俩必须住一块!我看你爸和小叔爷爷没住一块也没怎么样嘛?那块地当宅基地,多花一万块钱都打不住,至少得一万二,以后各种麻烦也不知道有多少!”
江爸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搞?我之前看中的那块村中心的地,被分给爱国爱红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