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看她十投壶十不中,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代她投壶,代她解围的?
安阳也记得这件事情,压根不是他嘴里所说的那般深明大义。
分明是那时候书院的贵女们邀请她跟赫连毓一同玩投壶游戏解闷,安阳因自幼身子赢弱,对于所有一切需要体力操持的活动,例如骑射,例如投壶,例如打马球之类的,她几乎都是弱势群体,因为自幼皇祖母拘着她不让她玩,不能让她身上流一滴汗,红一丝脸,安阳自幼只能玩一些插花折纸等静坐的游戏。
于是,一连投了十几次,竟一次都没中。
关键是渐渐人多了起来,大家全都兴匆匆的围过来观赏郡主投壶,安阳被架在了火上,觉得有些丢人,故而卯足了劲,一副不投中不罢休的架势。
眼看着手中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正微微呼了一口气,有些紧张,正在调整情绪之际,这时忽而一只手探了过来,再然后手中的箭便不见了踪影,等到安阳缓过神来时,只听到噌地一声,她手中的箭竟已稳稳当当的投中到了壶中。
安阳一愣,一扭头,便看到顾青山肩上夹着几张半人高的弓箭,刚好从安阳身后路过。
他肩上的弓箭是骑射课上他们这些学生学习用的用具,一共有五六张,皇家学院的弓箭皆是用最上等的材质所作,一架弓箭有十来斤重,往日学骑射时一些身娇体弱的连举起一张弓箭都稍稍费力,而顾青山肩上却毫不费力的一下子便扛了五六张。
好罢,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从安阳身后路过时,随手将安阳手中的箭一把夺了过去,然后轻飘飘的朝着壶中一扔,他投壶时,甚至连脸都不曾偏过半寸,连眼都没有朝着壶摆的方向看过一眼。
就那样轻而易举的将箭投到了壶中后,然而,神情淡漠,当作无事发生似的,直接那样面不改色的扛着弓箭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那轻飘飘的动作,与安阳笨拙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投得越发轻易,便显得她越发没用。
他连看都没有朝安阳方向看过一眼,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对安阳得轻蔑和鄙夷。
那是入学半年后,安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憋红了脸。
只觉得丢尽了脸面,不仅仅是因投壶不中,更是被他顾无忧顾小公爷无情的讥讽嘲笑了,那时,就连围观的千金们也纷纷议论纷纷,掩嘴轻笑。
于是自那次回宫后,安阳日日回宫苦练,练了整整三月这才勉勉强强能够投掷壶中,为此,她娇嫩的手指头都险些被箭磨出了一层茧子来。
分明是对她的羞辱举动,怎么出现在了他的嘴里,好似是对她天大的赏赐似的。
她呸!
还有,当年教她射箭?那叫手把手教她射中人生中的第一箭?分明在射箭之前,他用长长的箭抽了她的腰,敲了她的肩,还挑了她的胳膊,挑了她一老鼻子的毛病。
至于什么为她把风?她是在空旷无人的地方悄悄画圈圈诅咒夫子的,四周压根没有人,她需要他的把风么?
反倒是诅咒完夫子后,周围不断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当时吓得安阳还以为闹了鬼,吓得安阳一脸心虚嘴里连连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路心虚开溜了。
如今想来,压根不是闹鬼,更不是偷偷诅咒人干了坏事惊动了神灵糟了报应,竟是这人作怪?
安阳瞬间气结。
至于当年那个断了线飞走的纸鸢,是被顾青山当场给没收了的,还有,还有,她就说当年怎么蜜蜂乱飞,啄上了书院十数人,大家看到蜂群奔袭,一个个吓得抱头乱窜,就连安阳也险些遭蜂蜜叮咬,一脸狼狈躲避。
“感情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你在暗中捣鬼,顾青山,你可是谦谦君子,你……你怎能如此小人,如此龌龊,还美其名曰什么为我解围,为我把风,不与我计较,你……你简直大言不惭,臭不要脸,本郡主那些年丢的所有脸竟全是被你所赐!”
“你简直……你简直妄为君子——”
“啊啊啊啊啊,本郡主……本郡主与你势不两立——”
天呐!
安阳一整个震惊到了。
她简直大开眼界,难以置信。
顾青山指出的一条条,全部都是安阳矜贵优雅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丢脸出糗时刻,她竟没有想到,这背后竟全是他的手笔!
同时,安阳以为两人的人生中压根没有任何交集,如今看来,交集却简直大了去了,简直可以追溯到来世三世互为死敌的那种地步。
尤其是他顾青山还以某种“傲慢”“得意”的姿态一一详述时,安阳简直气得要动手打他了。
然而,手却被他一路拽得紧紧的,安阳抽不出来打他的手。
最后安阳竟又被顾青山那伪君子一路给牵回了课室。
看着气得胸脯不断起伏的安阳郡主,顾青山忽而缓缓松开了安阳的手,然后举起火折子走到课室将台上的一方油灯给点燃了。
油灯滋滋燃烧。
室内-->>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