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暄抬眼看他,只一眼,他很快地低下了头,漂亮的眸子紧闭。
他不敢看祁随之。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祁随之。
时隔这么多年的爱不爱,曾经轻飘飘的一句话,现在像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总不至于腆着个脸说“我其实还爱你”吧。
祁随之撑着膝盖,半蹲下去,抬眼看他躲藏的眼神:“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明暄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到那句毫无感情的“别再见了”,一阵心酸,他撇过头抬手捂着脸,攀山时满是灰尘的手心盖住脸颊,细碎的沙石磨得脸颊生疼。
“躲什么?”
随风舞动的经幡一下一下轻拍在明暄的头发上,好像祁随之安抚般摸他的头发。
明暄不住地摇头:“没躲。”
“没躲睁眼看我。”祁随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脸上有灰,擦擦。”
明暄闷着脑袋点了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纸巾胡乱地盖在脸上一顿乱抹。
“你告诉我,明暄。”祁随之很轻地闭了闭眼,“为什么,分手这么多年,还在祈求我的平安。”
明暄盯着他下垂的手,这双手熟知他的所有。
他的软肋,他的敏感点。
也给过他沉溺的欢愉。
但现在即使在眼前,也无法伸手触碰。
明暄抿着唇,迟迟没有说话。
周边是风刮过经幡的声音,有其他游客洒的隆达随风飘扬,从祁随之的面前刮过,摇摇坠落在明暄蓬松细软的头发上。
祁随之落在他脸庞上的眼神逐渐变淡。
往后撤了一步,和明暄拉开了一些距离后,祁随之突然很轻地笑出了声。
“来旅游,突然想到那个甩开很多年的前男友,顺便就给他求一下,是这样吗?”
这大概是祁随之对他说过的最尖锐的话。
即使尖锐,他的声线也依旧温柔,如同附在耳边说些亲昵软语。
明暄摇了摇头,久未进水的嗓子有些哑:“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不想说的事情,祁随之从来没有过强行想要一个答案,但这一次他始终不依不饶。
有那么一瞬间,明暄想要把自己的外壳剥落,把不堪的、难以示人的那些过去全都摆在他的面前。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明暄咬着牙不开口,攥着纸巾的那只手焦虑地抠着脆弱的手心,细小的石子卡在指甲缝里,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捻下去。
等了小半天,明暄依旧没有开口解释的意图。
祁随之轻笑了一声:“行,谢谢你的祝福,我也祝你平安。”
他走到山下,从摆摊卖经幡和隆达的藏民手中买了两大盒隆达。
拆开,拿在手心举起。
五颜六色的隆达随风飘散,带着诚挚的祝愿。
“明暄,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