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好。”
想了一会儿,秦鹤华道,“谁有时间,便让谁来陪吧。”
鹤华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让王离陪你,可好?”
倒不是给王离创造让王离补救的机会,而她真的觉得,王离与蒙毅欠另外一个自己一个道歉。
另一个自己原不原谅先不论,但这个道歉,他一定要说。
“王离?”
秦鹤华看了眼鹤华。
“对,王离。”
鹤华点头,抬手指了下在窗外廊下来回徘徊的王离,“他来很久了,一直不敢进来,应该是有话要跟你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鹤华往王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局促得很,迎风立在廊下,时不时向殿里张望着,看到她的目光看过来,男人触电似的收回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更不敢看她的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一截抹额露出来,抹额上的绣金线张扬跋扈,连上面的饕鬄纹都透着一股儿的嚣张味儿,但抹额下的男人却紧张得很,站立不安,度日如年。
秦鹤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有些话,他没必要与我说。”
——她从未将此时的王离与她世界的王离联系到一起,那个王离做下的事情,与这个王离无关。
“但是他不说,又能谁来说?”
鹤华道,“不止他,还有蒙毅。”
“过不了多久,蒙毅也会过来,与王离说一样的话。”
“这些话你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便不听,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代替另一个向你表达歉疚。”
鹤华轻轻道,“因为他们不开口,便永远没有人再开口。”
“他们欠你一个道歉。”
鹤华看向另一个自己。
少女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这里的王离也好,蒙毅也罢,都不会牵动她的情绪,她无比清醒知道这两人与她无关,就像这里的帝王再怎样与她的阿父想象,但也不是她的阿父一样。
——与她阿父如出一辙的清醒理智。
秦鹤华道,“既如此,我便去听一听他们的话。”
少女敛袖起身,向窗外走去。
“王离。”
秦鹤华各种窗户唤王离。
王离肩膀微微一抖,瞬间站直了身体,“公主?”
“你有话与我说?”
隔着十字海棠式的窗柩,秦鹤华开门见山。
王离面色微尬。
他没有想到这位公主愿意理他。
在宗庙的时候,这位公主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他还以为她恨极了他,所以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给他。
但现在,这位公主神色如常与他说话,仿佛心中没有半点恨意。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真切切,她从不曾恨过他,也不曾怨过他,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与她故人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是的,陌生人。
他们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空的人,哪怕彼此与同个时空下的自己极为熟稔,但对于另一个时空的他们来讲,他们就是陌生人,仅此而已。
所以她会直白问他,是不是有话与她说,她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内容,只因他有话要与她说,所以她过来了,听一听他说的话,然后点点头,神色淡淡说一声自己知道了。
——真正的你我之间毫无关系。
王离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