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传单已经被我撕碎了,只能把这些碎片还给你了……我怕被别人捡了看到,撕的碎片有些小……”祝婶儿一边心疼儿子心疼的哽咽的抹眼泪,一边把丢进垃圾桶的碎纸片捡出来装在了一个小的布兜里,交给了杜母。
即便如此,她也没给那个颤巍巍跪着的儿子求情。
杜母原本也以为,周阿姨家算是那九九八十一难中最难的一关,却没想到,这个向来见不得别人好的女人见了杜母之后,就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
她偷偷摸摸的打床垫底下拿出了一小沓儿传单,难得低声宽慰杜母:“这次我瞧见得晚了,有些孩子拿走了些,剩下的全被我抢来了,瞧见的人不多……原本还想着你如果不来取,我就烧了它……”
“明家这个杀千刀的小子迟早得遭报应的,你们母女俩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事儿,孩子还小,长大了兴许就记不得了,凡事往前看,要是有需要随时开口……大家都街里街坊的,我们两口子这些年倒是有些存蓄,大了帮不了,帮你周转周转总是能做得到的……”
杜母就这样走了一家又一家。
原本以为得低声下气的求回那些不堪入目的传单,她也做好了将尊严和面子彻底踩在脚下准备。
却没想到,那些被杜湘帘不喜多年的“粗俗”邻居们,一户又一户得捡起了杜母的尊严和脸面,一阶又一阶的搭垒起了一栋名为“人情味儿”得高楼。
传单一共有五十张,拿回来的或是碎片或是纸团,却是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其中有不少是那个臭着脸的赵奶奶,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后,蹬了半小时她那个破旧的三轮车,送到杜母手上的。
除此之外,她还拎了一篮子鸡蛋。
那是她自己院子里圈养的母鸡下的蛋,攒了一个月凑了那么一篮子,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下口,都是留给家中小辈儿吃的。
那时候复印不如如今方便,听说这是明轩在学校有个跑腿儿的“小弟”,家人在报社工作,这是他们两个偷了报社钥匙自己去印来的。
只不过,由于警卫发现的早,他们折腾半晌,也就只印出了这五十张。
这事儿,是明轩那个“小弟”的母亲登门道歉的时候,亲口说给杜母听的。
“那些话并非是说说而已。”杜湘帘开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柔和了眉眼。
她边说着,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雕的小盒子,指尖轻轻摸索着盒子的花纹,语气格外柔和:“母亲有个小本子,上面记载了所有的债务,日复一日,一笔又一笔,划去的是金额,划不去的却是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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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伙儿的帮助,杜母开起了小铺。
似乎比起来,杜湘帘那个再未露面的父亲,还不如那些她过去瞧不上的街坊邻居。
“那时,听了母亲的娓娓道来,我突然发现,我所惧怕的一切,都不该是束缚我的绳索,旁人的眼光,也并非全都带着我自以为的恶意。”杜湘帘轻轻勾了勾唇角,素净的脸上染了些无奈,也有些感慨似的。
那天的母亲罕见的将铺子停业了半天,语气格外温柔,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你是因为爱他,才想嫁给他,那么妈妈不得不多嘴劝你两句,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实际上真能做到又能有几人?”
“嫁给这样的人终此一生,如果你当真甘心,那么妈妈不会拦你,即便是有个万一也不怕,妈妈接你回来就是了,我虽然无能,可是还不会缺了我闺女一口饭吃。”
“可若是你嫁他是因为其他的顾虑……你可以讲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妈妈在,我们的债几年前就都还清了,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如今也都走了,妈妈也没有什么别的牵挂了……大不了,我们搬走就是了,趁着妈妈还年轻,你喜欢哪座城市,我们搬去哪座城市……”
“你答应她了么?”简不听缓缓开口,喉咙莫名有些干涩的疼痛,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她才恍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良久,这茶竟然都已经凉了。
再度抬眼看去,杜湘帘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释然了,她扬唇笑了笑,道:“我答应了。”
“被母亲这么深爱着的我,她都没有提及放弃,我又有什么资格放弃我自己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