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水说,他们拥有相同容貌,相同血液,相同体型,只要再拥有相同记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如何做到的?”顾荷眼神充满迷茫。
让一个人精神失常,很简单。让一个人忘记自己,也很简单。但让一个人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就很难了。因为这不仅得忘记自己,还得了解他人,需要长期不断地洗脑。
顾荷自认为做不到,甚至无人能做到。
苏案宸摇了摇头,他只会派兵打仗,不会医术,哪能知道这些。
“但我知道望秋云将两人的命蛊换了,且每半月就会去地下换一次血。”
顾荷隐隐明白了什么。
与其说是蛊,不如说是精神暗示。每次蛊虫意动之时,就是改变“人格”之时。
孪生兄弟、互换身份、一模一样的长相、换血、洗脑。。。。。。这样十几二十年持续不间断的精神打压加洗脑,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更何况是年仅八岁的望秋云。
两人一路往南,将厮杀声远远甩在身后,又往前奔出半个时辰,苏案宸才将她放下。
“你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顾荷觉得眼前地方很是熟悉,仔细分辨,不是南疆蛊池林是什么?
身后寂静无声,空中只有风吹树叶和甲虫爬行的沙沙声。
顾荷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回头看见苏案宸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面色由惨白逐渐转为青紫。
这是蛊毒发作了,顾荷连忙取药,“你没用我给你的药?”
那可以去除他体内的蛊虫,不受望秋水的威胁。
“望秋水心思缜密,生性多疑,取了蛊虫会被他发现。”
所以这些日子,他其实一边在失忆,一边在记忆,反反复复不断煎熬,时不时还得受到药浴和蛊虫的折磨。
顾荷心疼地红了眼眶,这个大哥与她从未见过,只存在苏案瑾等人的描述里,但他醒后第一件事竟是救自己。
她将龙儿拿出来,贴身置于他心窝,起威慑作用。随后将他拖到一个隐秘的位置,低头配置解药。
好半天,苏案宸才回过神。顾荷:“蛊虫留在体内不好,我先暂时帮你压制,等回了王庭再帮你取出。”
“多谢二弟妹。”
突如其来的陌生称呼,让顾荷忍不住愣了愣。她觉得自己现在有被害妄想症,感觉谁都像望秋水那个疯子派来抓她回去的。
苏案宸:“我走之后,家里怎么样?”
顾荷:“当年你是如何失踪的?”
两人异口同声,苏案宸忍不住笑道,“从某种情况来说,算是望秋云救了我。”
顾荷想起歹九十八,心中敲响了警铃。
还好苏案宸不是歹九十八那样拎不清的人,“是真正的望秋云。当年北伐之战,我被秦遇之认出,他私下找到我,并以叔侄相称,声称会帮忙查清真相,替我父亲报仇。却不想后面,我带小队探查敌情时,被他以一份错误情报构害。半死不活之间,又被出来寻猎物的反叛军捡了回去。”
“后来望秋云救活了我,但同时也给我下了蛊。我也是从那时发现他很不对劲儿,有时候和颜悦色,有时候残暴狡诈,有时候记得我,有时候又忘了我,就像换了个人。”
某种意义上讲,望秋云对他有恩,所以方才他下不去手。
“你竟然能分辨出他俩兄弟。”顾荷惊叹。
连傅飞雪那种从小与两人一起长大,和女王这种十几年势同水火的人都辨认不出。可见这对兄弟如何相似。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苏案宸道:“每个被中蛊的人,都能感受到望秋水带来的压迫。我们正是凭着这份压迫识人。你还没说,我走之后,家里人怎么样了?”
顾荷想了想,据实以告:“你走之后,娘亲哭瞎了眼;夫君病情加重,时日无多;三弟什么都不懂,又要照顾呆滞的小四。”
“是我不孝,”苏案宸眼眶绯红,充满愧疚与自责,“当初我改了身份参军,临走时二弟特意叮嘱我,说远离熟人,不要暴露身份,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我还是相信了秦遇之。”
毕竟那是除了亲爹外,苏家最亲近的男人。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起身,在顾荷强硬阻止下,俯首作揖,流畅三鞠躬。
“这些年,多谢弟妹对这个家的照扶。虽然我不在家中,但能想象到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娘和二弟、三弟、小四,死的死,伤的伤,早就流落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