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中还余有一点残血,透着一丝淡淡的紫色,便如熟透了的葡萄液,红中泛紫。
画角轻轻笑了笑,唇角忽然沁出一丝血痕。
她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丰盈的水色,眉宇间泛着沉沉的暗色。
她轻笑道:“阙笙,很遗憾,你的天倾地覆阵,只怕永远都不能启动了。因为我……在你把我抓来时,便吞下了饮鸩珠。”
饮鸩珠!?
阙笙脚下一软,几欲站立不住。
他晓得饮鸩珠是什么,那是用鸩鸟之毒炮制的毒珠。
人若是吞入饮鸩珠,不会即刻就死。此毒会率先从血液开始侵蚀,在血液中存留九天后,再慢慢沁入皮肤、继而是五脏。
最重要的是,此毒无解。
圣女血一旦被毒污染,自然不再纯净。
这就是为何她的血液无用的原因。
姜画角,她居然宁愿身死,也要阻止天倾地覆的启动,破坏他的大计。
阙笙惊怒交加。
自从听到神族对话后,他筹谋几万年,费尽心机、耗尽心血,没想到,最终却因为她功亏一篑。
他目光沉郁地望着她,周身煞气开始纵横,他的武器凤翎羽扇感应到他的杀气,震颤着飞至空中。
五彩光芒笼住扇面,随时都准备向画角袭击。
画角却丝毫没有惧意,冲着她慵懒一笑:“怎么,阙笙,你要杀了我?杀了我,你的那什么阵,从此后,可就没有一点启动的机会了。”
阙笙只觉得一股气涌了上来,偏生却又无法纾解,堵在了胸臆间。
他抬手一把拎起画角,向外飞了出去。不过顷刻间,他便带着画角到了地隙前。
或许是怨灵太多,空气中寒气逼人,然而,地隙中却熔岩翻滚,蒸腾着热气。
阙笙抓着画角的衣襟,将她推到地隙前。
凤翎羽扇的尖端在画角背上划过,鲜血淋漓,滴落在地隙中。
一下、两下、三下……
凤翎羽扇划得越来越快,鲜血滴落的越来越急。
泛着紫色的血液落下时,好似一阵急雨。
画角身上的衣衫已经破败成一条条,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整个人便如一个血葫芦。
饮鸩珠的毒性上涌,连带肌肤上伤口的疼痛,画角的神智一时有些不清。
她望着面前那张酷似裴如寄的脸,只觉得眼眶发酸。
“裴三哥,我身上疼得很,你……你不如杀了我吧。”
阙笙一顿,羽扇霎时在空中停住了。
他拎着画角踉踉跄跄离开地隙前,扑倒在地面上。
杀她,不杀她,两个念头在内心疯狂撕扯。
最终,他朝着她伸出手,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抚过,撩起他浸了血的发丝。
“姜画角。”他一字一句说道,“你看清楚了,本座是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