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颂一路送营丘栿直到他的使唤人来接手,只是等芦颂回去安歇,营丘栿的使唤人却将人扶到了侧院,进入院门再看营丘栿哪里还有一丝醉意,示意使唤人往自己的卧房守着,自己则信步往侧院里面走。
等他进入小院的正堂,却见莱观与蔺希就在这里候着。此时已经是子夜,这两位县尊却丝毫没有困意,小案上摆了几样小菜与瓜果,两个人也是小酌着安逸得很,只是二人见得营丘栿进来,便急忙其实迎上去,足见这份安逸不过是掩藏着二人内心的焦灼。
“如何?”
望着一脸期待的莱观,营丘栿却是哭笑不得,而莱观二人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蔺希急忙扶着营丘栿坐定,他认识营丘氏父子多年,这些年无论面对多少风浪,便是营丘潭坐卧不安,也从未见营丘栿如此这般模样,故而心里也是犯嘀咕,便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大郎君,莫非咱们想左了,只是雷肃仪那边莫非扯出来什么遮天蔽日的消息来?”
营丘栿也不接话,拿起残酒,也不问是谁的杯子,先一饮而尽,更让二人诧异,这边急忙帮他取了新盏又添了新酒,就这般连饮了三杯,营丘栿才说话,只是这话是冲着莱观来的。
“通叟,即便是顾及昔日情分,还是少些与大小黎先生的联络吧!”
“衡甫,此是何意?”
“让你抄书的便是小黎先生吧!”
莱观点了点头,营丘栿却是摇头,
“让你那族兄弟就去相逢那里做个属吏,你也把这事情与府衙说一声!”
“衡甫,惟公不会是如此刻薄之人!”
莱观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本以为小黎先生找他抄书,其实就是点出承守真与毕士元早已经暗通款曲之事,只是大小黎先生也是簋璧之的故友,故而莱观告知营丘栿只是借此来提醒雷厉,目的还是让大伙儿都能坦诚相待,也算是投石问路,可营丘栿这般失魂落魄的过来,倒是让他不知所措了。
营丘栿也是暗叹,所谓聪明总被聪明误,就是说的他们这类人,但是有些话实在不能明说,但有些话却要说清楚了。
“通叟,你是真君子,莫要把所有人都看作醇厚人,便是同为君子,只是这君子对人对物也分个远近高低,虽然咱们都与大小黎先生有旧,但只怕咱们与他二位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有些话我不必多说,可是有些事我却不得不想!”
蔺希是个伶俐人,莫看他莫名其妙掺和进来,却因为与营丘栿公私往来紧密,有些事情在他看来反而另辟蹊径,
“大郎君,莫非这小黎先生并非是古道热肠,而是存心敲山震虎?这二黎不是醉心官场之人,怎么也来趟这浑水?”
营丘栿却是敲敲自己的脑袋,
“也是咱们一厢情愿,惟公请二黎出山,这两位含糊其辞没个准话,而等横幼璋与他们聚饮,又应他们之请为芦滨书院题匾额,而横幼璋趁着酒兴却把名字写作了芦海书院,而这二黎竟然不以为忤,便将书院名字顺势改了,然后便爽快的出来做事。现在想来,这二黎眼里只怕只对横幼璋情有独钟!”
嘶!
想到这一层,莱观也是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师长却是将他做了刺向承公的匕首了,若是此事后面有横玮,那就绝不是一件小事!
营丘栿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如今慈圣年事已高,天子亲政迫在眉睫,只是天子亲政,慈圣归宁,这朝堂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而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做起了准备!”
“旧党之势犹是遮天蔽日般,更何况内忧在侧,外患又起,庆康诸公皆是淳淳君子,岂能这个时候兴起意气之争?”
蔺希不以为然,
“这岂是意气之争,昔日庆康新政,领军人物乃是士、横、阳三人,而子庚枢相昔日只是后进之辈,毕相那时更是囿于一隅,虽然对于横幼璋有知遇之恩,但毕竟久在边地,至于惟公于庆康年间乃是有名的直臣、孤臣,虽然倾向新政,却决不党附其中,便是牵连外放也是因为杜集相、士学士抱不平所至,而如今毕公为首相,子庚乃枢相,惟公则享誉民间,反倒是庆康诸重臣如今落了下乘,如今眼看着天子亲政,革新有望,如何还能守得住寂寞!”
“相逢此番话过苛了,”
营丘栿虚拂了袖子,虽然他为人孤傲,却也佩服这几位名臣,然而他也有自己的好恶,
“士学士如何人物,岂能行鬼蜮手段,只是学士如今身体沉疴已久,这两日紫芝真人也会前去探诊,只盼着吉人自有天相,若是有个万一,只怕新党难免也是分路扬镳!”
又对着莱观说道,
“这一次便是如此,幸好,他们小瞧了这几个豪杰人物,真以为习武之人都是浑人吗!”
莱观不免惴惴不安,凑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