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最后一辆车子里下来的是个同样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目清俊深朗,有记者认出他,正是之前同阮家传出婚约的长孙霍明朗。
霍靖诚冲保镖抬手示意,不许对记者动粗,他和明婉珍走上前,嘈嘈杂杂的声音,无一不是在追问今日霍家为何来此。
霍靖诚停下脚步,眼底纳着慈和,“多谢记者朋友们的关心,霍某今日前来,是为幼子向阮家求亲。”
非常传统且谦恭的回答,也是霍靖诚在媒体面前一贯的风格。
众人讶异,有人敏感地捕捉到“幼子”一字,又看到同行的明婉珍,“是霍砚舟霍总?”
霍靖诚却朗笑,“届时婚礼,还请大家赏光,来喝杯喜酒。”
话落,霍靖诚不再停留,携着明婉珍往阮家别墅走去。
跟了一路的记者这才反应过来,霍家要同阮家联姻的人竟然是霍砚舟!
不,不是联姻,是求娶。
恰逢霍明朗经过,有知道这其中隐情的记者连忙追问,“霍公子,之前一直有传言是您和阮氏千金联姻,怎么……”
“没有的事。”霍明朗停下脚步,单手抄兜,端得是倜傥风流,“之前是谣传,我和阮小姐只是同学和朋友,要和阮家议亲的人一直是我六叔。”
这是霍靖诚的要求。
今天这一趟,霍家的人必须都要到齐,关于霍明朗和阮梨的过去必须统一说辞。
当着这么多记者和镜头,霍明朗拼尽全力将情绪掩饰好,仿佛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和阮梨只是同学,只是朋友。
没人知道,这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像是有一把
()钝钝的刀子在心口的位置上一下下地戳。
今天这些话说出去(),他和阮梨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包括他们过去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被他亲手一并抹杀。
霍明朗想到昨晚在霍靖诚的书房,他原本是拒绝今天来阮家的,可爷爷却说:“如果今天,你和你六叔易地而处,你六叔绝对不会求到我这里。不管心里如何煎熬和折磨,他一定会出现在阮家,风风光光,堂堂正正,让旁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落不下半句话柄!”
霍明朗想起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和霍砚舟发生摩擦,甚至故意弄坏霍砚舟最心爱的飞机模型,只为了激怒他。
可每一次,爷爷都是站在他这一边,被罚的一定是六叔。
他一度沾沾自喜,认为他才是爷爷最疼爱最看重的后辈。
昨晚,是爷爷第一次将他和六叔放在一处比较。
从前为什么不比较呢?
可那一刻,霍明朗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爷爷之所以纵容他,是因为从未对他寄予过希望。
不比较,是因为无从可比,他根本不配与霍砚舟相比。
那种深深的挫败感像是在霍明朗心中扎了根,让他开始怀疑这过去一十几年的人生,是否都是镜花水月。
霍明朗走过嘈杂的人群,踏进阮家别墅的铁栅门,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走进过这扇大门。
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唇角扯出个笑,霍明朗抬眼,初夏的阳光落在他深朗的眼底,却蕴不起温度。
他看到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走出来,长发如绸,巧笑嫣然,美得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追在他身后很多年。
可最后,他把她弄丢了。
阮梨跟着阮兴国和程雅芝迎出来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她知道霍靖诚和明婉珍会来,也知道霍家还有其他人会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家子,整整齐齐。
难怪程雅芝凌晨还在对今日的各个流程,生怕出了纰漏。
霍靖诚同阮兴国寒暄,霍淼淼不顾这些礼仪直接小跑过来,“梨子!”
霍靖诚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认同,霍淼淼却不管,直接挽上阮梨的手臂,“就是梨子,我才不要叫小婶婶,都把梨子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