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在宁栖迟玄青圆领袍拓下阴影,他独站予众人之前,好似一座孤峰,风雨欲来的凌厉之气盘踞在他身侧,而瞳孔却已有冷色。
小世子早被护在了亲卫之中,他小小的脸颜色尽失,若在这一场变乱中不能占据上风,整个宁家以及站在其方的所有党人都会成为阶下囚。
“小侯爷!乱贼逼宫,请率禁卫军捉拿乱党!”
“请捉拿乱党!”
他们筹谋如此之久,从将小世子接回京都,将安王除去,找出太子无数的罪证,直到今日撬动帝王心头的隐秘,得到了可左右皇权的唯一生机。
可宁栖迟,竟许久未动。
悬在姜予脖颈上的那把剑好似一道催命符,血液从她雪白的脖颈落在衣襟上,她不声不响,好似感受不到一分疼痛。
她就静静地坐于马上,好似在众人之外旁观,既不吵闹,也不挣扎,她用那双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直视前方,与宁栖迟遥遥相望,无一丝情感。
她本不该在这一场祸乱中。
众人此刻心急如焚。
“太子手中亦有兵权,小侯爷若此时不下命夺回正统,等到兵卫涌入皇城,就来不及了啊!”
“虞侯大人,快下决断吧!尊夫人忠义,为国捐躯必然受人尊崇!”
“动手吧!大人!”
用一女子性命换得一场胜利,是划算的多的一场交易。
太子敛下神色,又用刀往里抵了三分,轻蔑道:“便是动手,你们便有胜算么?”
“小侯爷大概不知,孤将她掠走时,她被绑在梁柱上,句句自轻自贱。”
“她说她本就顶替了旁人的名义,你不会为她动一分恻隐之心。”
“她说她不曾有人在意看护,就是孤此刻杀了她,也不会有一人垂青。”
宁栖迟面色隐隐变幻起来,执圣旨的手愈紧。
太子勾唇笑。
“她求孤,不要拿她来逼你。”
此言说完,圣旨从小侯爷手侧滑落,他面色透了几分苍白,好似落了雪。
马上女子毫无反应,她被绑着双手,仿若根本没有听见这一场对峙,她双瞳深黑,面无神色。
而场上早已一片沉寂,劝诫声渐停,哪怕如今众人早已认为宁栖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妥协,可那毕竟是他的妻子。
还是个无辜的,被无端卷入祸乱的可怜人。从这位女子嫁入宁家,世人皆知她顶替长姐,无母家撑腰,亦无情感可靠。
她在世家夫人口中却是贤惠得体的,更被称作是一位良善之人,怜惜和愧疚充斥众人心口,可如今存亡之际,谁又敢开口救她。
她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弃子,可又因为宁栖迟的维护,被当成了把柄。
太子见宁栖迟陡然变换的神色,唇角显露一丝笑意。
牵着马匹的缰绳猛然绷直,姜予离他更近一步,那刀剑已经将她脖颈划出一道长痕,若再推进几分,就能将她动脉割裂,再也救不回来。
“小侯爷,若真如她所说,她是这般不受你待见,那孤这便杀了她。”
殿内的小世子捏紧了手心,他此刻拎起袍子,发了疯的往前跑,眼光中的泪已然滚烫,“我去!我去救少夫人!让我去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