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祁俞和肖玉禄均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把宋娴慈吓跑了,惹得陛下伤心。二人对视一眼,默默隐到暗处。
四周皆静,连初夏晚风吹动草木的声音都显得聒噪。
宁濯站在原地,身后那树海棠的枝叶恰好触碰到了他的后颈,其实有些痒,但他却顾不上这点不适,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这是他毕生所愿,是他的失而复得。
宋娴慈紧张得浑身发颤,掩饰般地伸出纤手攀上一枝海棠,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咆哮着让她快跑,胸腔里的那颗心却在苦苦哀求她留下。她的一只鞋尖已悄悄对准最近的一条小路,等待着那两个声音分出胜负。
宁濯喑哑的嗓音传入耳朵:“你还要躲吗?”
话音落下,体内那两个声音都在一瞬间高昂起来,震得宋娴慈的手倏然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细枝,发出一声轻响。
暗处的祁俞瞥了眼附近那正要往外挪的雌虫,看不过去似的在地上捡了根小棍子,把它轻轻拨回雄虫身边。
宋娴慈鼓起勇气去看宁濯的脸。
微凉的月光洒在宁濯身上,衬得他愈发清冷卓然,身形修长挺拔。
姿容绝滟,气韵高洁。
他是世上最好的儿郎,亦是最尊贵的帝王。
良久,宋娴慈缓缓收回那只欲逃离的足,鞋尖转向宁濯,在他深邃的眼神中低下头,轻轻说:“你叫他们都退下,我,我想跟你单独说说话。”
宁濯视线移向黑暗中的某处,下一瞬,那里传出一阵悉索声,然后很快便归于平静。他将目光重新落在宋娴慈身上,无声地催促她开口。
宋娴慈仿佛听到有什么在响,吵得她心慌,想去捂住却找不到声源,只得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宁濯。
半晌,宁濯妥协般闭了闭眼,轻轻掰开她的手,从里面取出那根海棠断枝,一边替她揉着掌心一边低声道:“不想说也无妨,我会一直等着,别怕。”
见宋娴慈仍是呆呆看着自己,他顿了顿,温声道:“怎么了?”
“夫君。”
“嗯?”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宋娴慈美目茫然,“咚咚咚的,很响。”
她皱眉:“现在更响了。”
宁濯细听片刻,忽想到了什么,垂眸看向她胸口,心跳瞬间震如擂鼓,呼吸都粗重起来。
宋娴慈一怔,纤手覆上他的胸膛,感觉到掌心之下的那处肌肤瞬间紧绷,尔后手掌随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震一震。
她昂头去看他:“为何夫君心跳如此之快?”
宁濯耳尖瞬间红了,却舍不得将她的手拂开,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只好抿唇不语。
“嗯?”宋娴慈执拗地看着他。
宁濯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轻颤:“你不知道是为何吗?”
宋娴慈的眼睛很轻很缓地眨了一下,低声说:“因为夫君心悦我。”
宁濯心跳一滞,许久,扯开一个笑容,笑意只一瞬便自嘲般收敛:“是。”
宋娴慈收回手,转而捂向自己的心口,沉默一瞬,将他的手牵过来按上去,低眸看着他的手掌一次次随着自己的心跳震动,语气肯定道:“那我也心悦夫君。”
此言一出,那不停争吵的两个声音瞬间停了,咚咚咚的恼人声响也渐渐平静。
她不再浑身发抖,手脚也渐渐回暖。
她看着宁濯那双沉寂下去的黑眸渐渐有了光芒,看着他慢慢从脖颈红到耳尖,再红到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