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皇后的这番问询,阮问颖只能一半真一半假地回答。
好在皇后没有察觉,听她这么说,也就莞尔道:“你表哥果然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
她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浮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好,看见你们感情这样好,我这心里真是再没遗憾。”
阮问颖听她话中含异,竟似道别之言,心中一突,连忙笑道:“舅母有所不知,表哥虽然待我很好,但有时也会气性上来,和我赌气,到时还要烦请舅母替颖丫头教训表哥,别让他欺负了我。”
杨世醒则道:“母后莫要听表妹胡言,她就喜欢污蔑儿臣。她这样的性子,不反过来和儿臣就赌气不错了,儿臣哪里敢给她脸色看?”
“母后也别想太多。太医说了,少思少虑方可安身,母后少想一些,让身体多好一些。等来年开春,儿臣与表妹成婚,还要向母后敬一杯高堂酒呢。”
闻言,皇后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温暖,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们的言中之意,又有没有把这意听进去。
她颔首:“好,母后答应你们,保重身体,静心修养。等明年喝你们的喜酒。”
她看向杨世醒:“你也别浑水摸鱼。你的性子母后还不知晓?和你父皇一个模样,喜欢时把人捧到天上,不喜欢时又将人摔到地里,让人尝尽坠落云端的滋味。你可不许这么欺负你表妹。”
杨世醒无奈:“母后——你觉得孩儿像是会有不喜欢表妹的时候吗?”
阮问颖故意和他唱反调,小声嘀咕:“那可说不定……”
他扬眉:“好,你举个例子。只要你能举得出来,我就当着母后的面向你赔罪。”
她眼也不眨地道:“例子太多,我一时想不起来,你且等我仔细想想。”
皇后看着他们,掩面轻笑:“你们呀……”
寝殿内一时和乐融融,直到燕姑姑在外的一声禀报,才让气氛冷却了下来。
“殿下,陛下过来了,想见殿下一面,现下正在大殿里候着。殿下可要见上一见……?”
闻言,皇后笑容微滞。片刻后,她重新笑起,带着几丝倦意对两人道:“我累了,想要安歇,你们出去吧。”
阮问颖看向杨世醒,见他从善如流地起身,便也随着一块站起,告退离开寝殿。
她本以为他是遂了皇后的意,不想到得外间,他却随意点了两名宫侍,吩咐道:“母后答应了,你们去请陛下过来。”
被他点到的宫侍垂首应是,前往正殿请陛下过来。
看得一旁的燕姑姑又是惊讶又是迟疑:“这……殿下真的答应了要见陛下?”
杨世醒淡淡道:“姑姑只管对母后说是我吩咐的就成。”
燕姑姑不好再言,应了一声诺,转身去了里间。
阮问颖被这发展惊到,扫了一圈周围侍立的宫人,把他拉去再外头的长廊,避开提灯值守的宫侍,压低声音询问:“你怎么能替皇后做主呢?她明明——”
“我知道。”杨世醒打断她的话,“别的时候我当然会遂她的意,可今天,”他轻轻叹出一声气,“今天是陛下生辰,我总不好眼睁睁看着陛下心愿落空。”
阮问颖默然。
“可,”她小声道,“不见他,也是皇后的心愿……”
“那我没有办法,两个人的心愿我总得辜负一个。今日是陛下生辰,就让我在皇后处当一回不孝子吧。”他道,“等改日皇后过生辰,我再替她把陛下轰出去。”
阮问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你也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杨世醒轻哼一声:“你当我想?他们夫妻间的矛盾原本不关我事,若是关起门来吵,我根本懒得理会,偏偏要把我和你拖下水。既如此,也别怪我插手他们中间,替他们做主。”
原来他还在介怀当日紫宸殿之事……阮问颖越发坚定了往后不要惹恼他的决心。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你这么做,不怕当日紫宸殿之事重演?”万一皇后再被陛下气吐了血可怎么办?
杨世醒道:“不怕。我会郑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