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特来了又走了。来时神情严肃,走时心情愉悦。到了他这个位置,能够平等和他交流,为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已经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哪怕是普通的联盟贵族,在神王的眼里,也不过是金字塔下匍匐的“蚁民”。充其量,有一些蚂蚁,会比其他平凡的蚂蚁,大上一号罢了。按照他对修洛特的说法,那就是…“天下神性的英雄,不过是煮酒的我,与饮酒的你,仅仅两人罢了!当然,小修华他传承神性、天资聪慧,又被我亲自教导。只要他再多经历些战争的磨炼,也有成长为英雄的潜力!…”“至于其他人,始终只是凡俗,或者仅有伪神的神性,不过是早晚的祭品与枯骨!嗯…或许大海对面的白肤邪魔中,会有具备妖魔神性的英豪。但他们离得太远,有却是和没有一样!…”“修洛特,你要站在我的身侧!联盟的祭祀神权,我都能交到你的手中…二十年后,这天下是修华的,也等于是你的!…”对于阿维特的话,修洛特表现的很恭敬,丝毫没有超过先知的定位。他知道,阿维特没有说假话。但他更知道,通往至高权力的路上,不能相信任何许诺,只能相信他自己!权力生物要始终维持本心,保持欲望与理智的平衡,实在是太难太难!“天下如棋局,人生亦如棋局!而现在,棋手间的对弈,既看时间,也看布子…”修洛特悠悠自语,在空荡的棋盘上,展开了天下的地图。他没有看联盟与王国,而是深深凝视着玛雅与古巴,那正是与“白肤邪魔”冲突的第一线!按照原本的历史,哥伦布庞大的第二次探索船队,足足一千多人的水手、士兵与破产骑士,应该已经在去年秋末,抵达了加勒比群岛!而最先出现的天花,估计也会随着这么庞大的人群,就在一两年内传入美洲…“主神庇佑!将…在玛雅。虎…也在玛雅。船…在海上。炮…往前运。卒…在古巴。祭…亲自派去。”修洛特捡起棋子,一个个摆放在地图上。古巴布下的先手,已经在第一次探索中,俘获了两艘卡斯蒂利亚帆船,还有一些船上的工匠。接下来,古巴的造船、冶铁、造炮、火药,都需要进一步的加强!而所谓的“加强”,就是要从联盟与王国,抽调出更多的精锐武士与工匠,送到东海的最前线!“东西两片海岸,我已经布局的摊子实在太大。王国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以联盟的体量,只要参与其中,则能够拿出更多的支持!…”“神启先知聚集的声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但要发动对白肤邪魔的东海圣战,鼓励联盟的武士与祭司,自愿去往东海各岛的前线…则离不开大祭司团的同意,更离不开阿维特的许可!只有我留在阿维特的身边,充分发挥自身的影响力,才能把这种大事推行下来!…”“至于眼下,阿维特已经答应,抽调三百联盟武士,带领两百名船匠、木匠、石匠和火药工匠,通过托托纳克海滨的船队,去往‘羽蛇神死后的蛇岛’,抵御邪魔入侵!…如果卡斯蒂利亚海军投射的力量加强,双方斗争的战局吃紧,我还需要发动更多更多的联盟力量,前去东海支援!…”由于通讯效率实在感人,修洛特与古巴的信使联系,通常要传递两个月。他眼下还不知道,由于他这个“蝴蝶”闪动的翅膀,哥伦布获得了所谓的“东方书册”,最后被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扣押至今。原本卡斯蒂利亚的第二次航海探索,现在恐怕要拖延两年,直到明年才会发生。至于葡萄牙亲自下场,与“土人王国”交流的后果,此时谁都无从预料,更没有任何“历史”可以借鉴!从新大陆到旧大陆,从西方到东方,整个世界都正在修洛特的影响下,走向未知的混沌!就像与和国大名贸易,与马哈部结盟的祖瓦罗,他也丝毫不知道,带到东北亚的两千斤黄金,到底会引发出什么样的蝴蝶风暴。甚至,就连他做下的这些事情,要通过返回的王国船队,传到修洛特的耳中,都还得至少再等上一年呢!…“东海的局势,注定会是漫长的冲突与斗争!…过了河的卒子无法后退,只要双方的将帅在,厮杀就会源源不断!…而双方的将帅,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女王,会在什么时候逝世来着?…似乎还要些年头。费尔南多二世则活的更长,更为狡猾与狠辣!…嗯…引动整个欧陆的意大利战争,应该快要开始了吧?…”修洛特蹙眉想了一会,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对欧洲历史的了解毕竟有限,想要具体到历史细节,主动施加影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是得像“下棋”一样,先让自己“不可战胜”,再学习欧陆的技术,努力迎头追上!…“天花,防疫,严密管控。实验,人痘,减毒痘苗…这样关乎命运的医学研究,这样直面死亡的危险实验,究竟要派哪些医学祭司,去东海负责主持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修洛特垂下眼眸,脑海中闪过了一张张年轻虔诚的面孔。他已经编好了一本详细的防疫手册,预言了几种瘟疫的传播方式与管控,以及天花人痘的实验思路。就连棉布口罩、蒸馏酒精与天然水晶的低倍体视镜,他都让阿丽莎主管的医学祭司们,一一制作出来了!眼下,能够指挥防疫的祭司人选很多,只要虔诚的遵守“神圣”的防疫手册,就必然能限制天花的传播,至少不会死伤的太过惨烈。但眼下最难的,还是要找到一个“痘苗研究员”,来近距离接触必然会出现的天花患者。他需要从正在愈合的痘疮中,提取脓液或疮皮,测试出“减毒的天花病毒”,再进行危险的“种痘实验”,发展出可靠的“人痘疫苗”,从根源上解决天花的威胁!而以眼下的防护情况,无论修洛特怎么再三叮嘱,“痘苗研究员”也一定会在反复的接触中,被天花染上。就连修洛特自己,要是直接接触到了“烈性天花病毒”,以这副没有抵抗力的身体,估计也是九死一生。除非,“痘苗研究员”已经从天花中痊愈过,有了天花的抵抗力…“主神啊!从天花中痊愈过、能够理解种痘实验、有足够的动手和研究能力…必须满足全部的条件…这样的人物,尤其是第一条,我又从哪里去找呢?…”修洛特苦思许久,最终只得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了。随后,他一一取下地图上的棋子,又小心的收起那幅精心绘制的地图。最后,他开始收拾棋盘,依次装好残局上的两个黑方“祭相”,一个红方的“炮”,一个红方的“卒”,一个红方的“帅”,只剩下最后一个红方的“士”。“嗯?这个残局,是六个棋子?”这一刻,修洛特突然心中一动。残局上竟然是“六”个棋子,就像占卜的六爻?那如果把黑棋看出“阴”,红棋看成“阳”,按照拿起的顺序,岂不是一份天生的卦象?…“自下而上,依次是‘阴阴阳阳阳阳’…那就是‘下艮上乾’,合起来就是‘天山遁卦’?我想想卦辞…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那这一卦,占卜的是什么?嗯…棋局是我和阿维特所下,那就是占卜我两人的命运?…嘶!天山遁,好像是小凶还是大凶来着?…那变爻在哪?是了,还剩下最后一个红色的棋子,也就是‘上九’的变爻,变成‘下艮上泽’,‘泽山咸卦’…”“主神啊!可‘天山遁卦’的‘上九变爻’,又预兆着什么呢?…我好像没背过,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修洛特眯起眼睛,盯着最后留下的那个红方的“士”。“士”代表着什么呢?是“禁卫”。“阿维特的禁卫?是变爻?…凶卦,潜藏凶兆。怎么会是凶兆呢?…我是不是最近占卜太多了?导致看什么都是卦象…嗯,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还是早些睡吧!…呼!…”修洛特吹灭了烛火,黑暗笼罩了他的营帐。他翻身上了草床,而唯一留下的“士”,就在红木的棋盘上,暗暗潜藏~~:()阿兹特克的永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