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看向星澜紧紧抿着的双唇,便猜到这人现如今的情绪估计是高兴过了头,只不过不了解他的人估计这人在生气。
向晚低头笑了一下,看来明天天界就会有一则新的八卦,她不招夫君喜爱的传言估计要更加坐实了。
如今的新任天帝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眼瞅着两人的气氛不对劲,便招呼着众仙离去。
“不必。”星澜骤然出声,他大步走过去,神情仿佛是来寻仇的一般,没一个人敢说话,大气不敢出,纷纷等着要看一出好戏。
星澜一开口,天帝也不敢说话了,他可没胆子去挑战星澜为神的权威。
向晚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嘴角微微勾起,打量着疾步走来的男子。
历经八世,再次相见,却有些恍然,这多年的纠葛,爱恨别离,向晚有很多话想跟星澜说,可真当见了面,她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仿佛所有的话语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失去了。
星澜走到向晚面前站定,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有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直直地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星澜忽然牵起了向晚的手,拉着她站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吾妻为天下苍生舍生取义,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今日吾妻归来,四海同贺,夫妻一体,望诸位能以待本尊之礼对待,若有犯上僭越之人,本尊绝不轻饶。”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在众人的耳中,同一时间,风云变幻,雷霆万钧之势喷洒而下,像是在附和着星澜的话一般,呈现出一种可怖的威压。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虽说都是神,但也有高低之分,譬如向晚这种没有经过灭世大战的神便排在六神的最后一位。从前,向晚还是星澜的妻子时,本应与他同位,可星澜不冷不热的态度使得众人都渐渐看轻了向晚,依旧把她当作末位来对待,如今星澜这般言语,摆明了是要把向晚放在与他同尊的位置上。
众人简单地交换了一下视线,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但星澜就在上面看着,众人也只得拱手,心里盘算着日后要如何对待这位浮华上神。
“谨遵上神之令。”
星澜拉着向晚回了星辰殿,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神色冷凝,大有一番“家暴”的感觉,向晚任由他拉着,唇角微微勾起,暗自打量着走在前面的这个男人。
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其实向晚是有自己的殿宇的,只不过不在天界,而在浮华山。二人成亲后向晚依照礼制就搬来了星辰殿。
原来的星辰殿真的是白瞎了它的名字,一片荒芜,都可以用荒野求生也形容了,但自从向晚入主之后,灵花灵草栽种了不少,冷冰冰的大殿也有了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可如今再次回来,却又变回了荒芜一天。
啧,进贼了?
向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自斟自饮,余光偶尔瞟向那边正襟危坐的男人,脑海中回忆着过往的一切。说来他们成婚也近千年了,但像如今这般安安静静的日子却是掰着指头都能数清楚的。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闷葫芦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向晚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裙,朝对面之人看过去。
“星澜,那些人都是你,对吗?”
其实在恢复所有记忆的那一刻,向晚就清楚了主神消除自己记忆的潜在意图了。为了让她能更加心无旁骛地完成任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防止她在那些人的身上找到共同点。
顾深的骄傲,温景然的怯懦,钟瑾言的隐忍,萧然的犹豫,许霖洲的执念,宁远的无情,陈知南的含蓄,阮星澜的偏执。
细细想来,这都是星澜的一部分,是他情感的分解。
星澜抿唇,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许久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是我,一直都是我。”
在异时空,他们是安全不同的两个人,没有记忆,没有伤痛,没有爱恨,他们能更自然地相遇、相处,可当千帆过尽,四目相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