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一条记录,是她刚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但梁净词一直没有收,那个红包最后是自动退回的。他要她转账的目的,不言而喻。
再往上,就是一片绿色的聊天框,后面跟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从上往下,他给她发的四条消息都被拒收,时间跨度长达三年。
最初,是在她出国的第二天,他问:电话怎么打不通?
第二条,是她大三上学期的元旦。跨年夜,他发来:
迎迎,新年快乐。祝你事事顺心,在外一切都好。
第三条,是她大四的元旦:
新的一年,诸事顺利。毕业一定会有好的前程,不必过于忧心。
最新一条:
又一年了,迎迎,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不想告诉我也可以,无论如何,愿你事事顺心,一切都好。新年快乐。
每一条祝福,都被挡在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当初她许愿能每年都和他一起跨年。
梁净词记在了心里,于是每年都坚持给她祝福,不知道对着这些被拒收的消息,他再输入每一个美好的文字时,是不是抱有一丝期待在谨慎斟酌,而期待落空时他又会怎么面对失落。
姜迎灯来不及去想了。
包间的门被推开,人影覆过来。
姜迎灯若无其事别开眼去,侧过身与旁人嬉笑言欢。她拿了杯新酒,是一杯玛格丽特。
饮下时,眼波盈盈润润,在跟旁人说笑,眼前却雾蒙蒙又浮现起她的豆蔻年华。
有一回,听他讲情。
她握着一本白话的红楼叫他做翻译。
在家属楼开满鲜花的院子里,老旧的墙面布满爬山虎,炽烈的日光落在穿着灰色线衫的男人身上,将他柔软的发梢染成浅棕。
梁净词就坐在那零零落落的青色藤蔓底下,散漫地叠着腿,将书搁在膝头,用修长的指骨轻轻抵住中缝,念道: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梁净词读完这词,忽的意外笑了下:“小小年纪,怎么要读这样的书?”
姜迎灯不好意思地伏在书本上,指着问:“什么是风月情浓?”
他微笑着,意味不明说:“往后你就知道了。”
他这表情,让她略懂一二。姜迎灯又翻一页,随意一指:“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这也要解释?”他眼梢笑意不褪,将书合起,卷在掌心,轻敲一下她的脑袋,“自己看吧。”
她以为是判词,问他这是介绍的谁。
他懒得解释,漫不经心地躺着晒太阳,“反正不是我。”
那时候,从他身上理解的情,分明都是薄情。
是他自我审判的那种缺乏温度,无波无澜。
没想到许多年后,他竟也有了溃败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