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入京时就被封了个梁王,平日里他一直待在驿馆里,从不与人打交道,偶尔出了驿馆,遇见朝中官员显少有对他敷衍了事,大多都是客气非常,如此被人教训嘲讽还是头一次。
他面色沉了沉,垂眸掩住眼底狠厉之色,温声道:“殿下放心,不出一炷香这宫门便会大开。”
“最好是如此。”楚翊冷哼:“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孤与梁王的忌日!”
楚翊身下马儿来回踢踏,许是感知马背之人心绪也跟着急躁起来,他拽了拽缰绳,控制住急躁不安的马儿,抬眼看向向前方正厮杀的兵士和那道怎么都撞不开的宫门,身侧拳头缓缓收紧,心中烦躁散去,目光变得狠又坚定,这道宫门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就算是死也要进去。
“太子哥哥。”高处,楚霁声音突然传了下来,“收手吧,莫要让父皇寒心。”
“父皇忽而听闻云贵妃死了昏迷才将将醒来,身子正虚弱,眼下哥哥又带兵逼宫,哥哥就如此的冷漠,只为自己一己之私不管父皇兄弟死活吗?”楚霁站在城墙之上,俯瞰众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楚翊抬眼看去,只见楚翊携百官站在城墙之上,言语尽显哀求,做足了一副孝子,只想家族和睦的姿态,不知迎得多少此刻文武百官胆战的心,早上刚下朝时,宫中就生乱了,朝臣被困宫中,当得知楚翊起兵时,面色骤变。
由其楚翊一党的官员,他们压根不知楚翊谋反,心中十分忐忑,不停打鼓,若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他们怕是要被牵连进去,就怕家中子女都不能幸免。
众大臣也是人心惶惶,直到楚霁进宫安抚又保证,才让众人静下心来,对他心生感念,又随着他来了这城墙,如今听他一言,忠于楚鹤的臣子更是对他另眼相看,只觉外面传言不符,楚霁明明是一个忠于陛下不会残害手足之人。
可楚翊却是看得清楚霁眸中那抹阴狠嘲讽,他眸子一片阴霾,咬牙道:“孤为何如此,想必二弟比孤更清楚。”
“二弟如此逼孤,不就是想看现在的局面?”楚翊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前方的梁兵,声音冷冽,响彻在武德门外:“先入宫门者,赏黄金万两,封候。”
此话出,士气高涨,梁王身边最得力的一队军队也加入其中,奋力厮杀。
原本保持平衡的厮杀顷刻间倾斜,梁兵直逼宫门,楚翊瞧着,嘲讽勾唇:“孤还以为梁王最得力的便是他们,没想到梁王还留有后手,难怪有人说,刺客想杀梁王,论其武功多高都近不了梁王的身。”
“有这样的一队人护着,岂不是可活百年。”
梁王垂眸,笑道:“只是留给自己的保命符罢了,如今可助殿下一臂之力,我也甚是高兴。”
“冠冕堂皇的话孤不想听,梁王心中想什么打的算盘孤知道,但此刻不是时候,还请梁王安分些,若敢贸然妄动,别怪孤不留情面。”
“梁王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还在太子府里的梁安郡主想想。”
梁安郡主,梁王的嫡出女儿。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宫门就被撞开,撕杀声也在宫门大开时渐渐消失。
楚翊瞧着缓缓大开的宫门内那一地的鲜血,令人作呕,他眼底却是浮起一抹冷笑,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宫门走去。
满地的尸体鲜血,残肢断骨,场面极度凄惨令人不适,他却是不觉,脚踩尸体,直达宫门。
梁王慢了半步,阴鸷的眸子凝着楚翊好一会,才看向一处,跟深处隐藏之人目光短暂相接后,忙跟上楚翊。
踩在宫里的青石砖上,楚翊心中反而没有刚才的闷,步伐矫健,直朝紫宸殿而去。
“殿下。”梁王道:“偌大宫中无一人,怕会中计,殿下还是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入。”
毕竟楚霁手里是有兵的,楚鹤身边亦是有能人,若是贸然进入被人包了饺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梁王不是将这里早早掌控?”楚翊不以为意。
“可事先我并不知楚霁带人进了宫,再者……”梁王顿了顿,低声劝道:“该妨还是要妨。”
楚翊脚步未停,大有越来越快的架势,他斜眼睨着面目忧愁的梁王,心中冷笑,抬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瞧着越来越近的宫殿,他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
这种时候,他却是松下一口气。
快了,马上快了。
梁王眉头越皱越紧,心下越来越慌,也顾不得与楚翊再说,赶忙让一个侍卫前去探路,他为了今日已经俯首良久,可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任何的差错。
楚翊只是冷眼看着,并不阻止。
紫宸殿中站满了人。
楚鹤靠在床榻边,眸子似是淬了毒匕首,凉凉盯着眼前的一具尸体,脚下是一地的碎瓷片,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膝盖被穿破却也不敢哭出声,身体瑟瑟发抖。
朝臣面色各异,看看摔倒在一旁的秦月和楚霁,一个惊惧惶恐一个震惊不可置信,呆呆坐在地上,如失了魂般。
又看像那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面容虽惨白却也盖不住曾经的芳华绝代。
云贵妃出现在这令朝臣心中惊惧,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忽而又听闻一个重磅消息。
云贵妃与楚翊有染。
此次逼宫,是为云贵妃的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