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起她的青丝袍裾。她提着一盏灯,像是要照破冥河虚幻。
晏珑抿唇,道:“殿下,我们所言非虚。”
“所言非虚?”晏长珺自嘲般地笑笑,“这世上怪诞的事情多了去了,或许你们又见到了一个同?她长得?像的人罢。”
沈遥欲言又止:“不是……”
晏长珺继而摇摇头,喃喃道:“哪怕再?同?她一样,也不必告诉本宫了。”
闻言,二人俱是一怔。很快她们背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还有?清脆的女声抱怨:“我终于下来了!”
绿绮也费力走下山来,好奇地凑近几人,却发现她们都陷入诡谲的沉默之?中。
看出三人面上复杂神色,晏长珺淡淡道:“再?像她,终究也不是她。你们的好意,本宫就心领了。夜深了,你们既在山上,就先回寮房里面歇息。”
她去世了,而她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世上或许有?相似的容颜,但决不会再?有?同?样的人。
她们可以讨取她的欢心,再?找来几个形貌相近的人,甚至是穿上同?样的衣服……但是她们都不是她。
何?况晏长珺已然厘清一件事情,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有?同?样的容貌又如何?呢?
晏长珺永远都忘不掉中秋宫宴那一日——
隔着招摇锦幔,隔着万千灯盏,天?地间,只余她们迢迢的一眼。
只此一眼,宿命既定。
“本宫还想在这里走走。”她冲着绿绮微微扬了扬下颌:“来。”
此前她同?贺镜龄一起在山上的时?候,便是这条江的潮气扑来。
她现在提着灯沿着河边走,能够嗅闻到江上的潮气,又好似能透过厚云水烟看见阴阳永隔的另一人。
回忆沿江飘洒,又伴着江风喧嚣挟来,那个人的身影填满脑海。
“殿下,”晏珑终于鼓起勇气,快步走了上前,“衡阳说的是实话,还请您留步。”
倏尔又是一阵风起,猎风卷起晏长珺的袍角,她终于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一双浅淡的瞳眸静静回望,其中深流的静水渐渐兴起漩涡。
晏长珺唇角扬笑,“本宫说过,不用再?讨好。”
她回过身兴致缺缺地说完这句话,似乎是再?也不想留步,打算离开时?却又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更?尖锐且坚定的声音:
“是我说的,衡阳县主?晏珑,贺指挥使的妻子……”
晏珑胸腔中憋着一口气,她好容易才?将这句话诉诸于口。
晏长珺闻言果真不再?往前走,唯有?山水涛声回荡在众人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