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胡商之事,居然当真是跟高利贷有关系,可见柳郗之前所查的方向是对的,只是他人单力薄,又怕大理寺也有人牵扯,不敢太过深入。
过了几日,长安倒是未再出现这般集体跳河的事情,不过这里头大概也有金吾卫的一份功劳在。
因为临近圣人万寿节,又有北纥使团即将抵达长安。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样诡谲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岂不是在打圣人的脸面。
因而在护城河边,金吾卫是日夜不停的派人巡逻。
而整个长安的宵禁也比以往严格了不少。
所以这几日,不时有夜晚犯禁的醉汉被抓进了金吾卫之中。
谢灵瑜趁着午膳时,便带着萧晏行一起去了一家离鸿胪寺不远的酒肆,两人直奔着楼上雅间,待推门而入,便瞧见熟悉的面孔。
柳郗原本正在饮茶,即便已至深秋时节,他居然还热的满头大汗的模样。
“殿下,萧大人,”柳郗见人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赶紧起身。
谢灵瑜打量着他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柳大人,何时竟叫你如此着急。”
他们是被柳郗派来的人请来的,来人说柳大人晌午在此处静候,于是谢灵瑜和萧晏行便一块来了。
“殿下,只怕这次真的要出事了。”
柳郗声音沉重道。
谢灵瑜被他这么一说,当场吓了一跳,立即反问道:“究竟是何事,让柳大人你这般担忧,
你尽管说来,你找我过来,也是为了商议的吧。”
柳郗点头,随后也不再说旁的,直奔主题。
“那日我将李达带回大理寺之后,便即刻审问他,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安克结家中偷运这些家私,是因为他知道安克结所借的银钱,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私底下偷偷调查,安克结究竟借了多少人的银钱。”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结果我竟发现,安克结所借银钱竟多达几十户人家。”
谢灵瑜震惊道:“为何会这般?”
朝廷一向对高利贷是打压很严重的,但依旧架不住有人铤而走险。
“安克结乃是周围出了名的胡商,都知他家资富有,况且又有大宅子,还有城外田庄,”柳郗轻声说:“况且就李达说,安克结名气极好,给的利息不仅高,而且能够每个月都很准时,因而时间久了,周围的人便一户拉一户,借钱给他。”
“据说借钱给他最多的一户,高达一千贯。”
“而且据说他还声称可以利用藩客的身份,在长安城外买到便宜的田地和庄子,因此也有不少人将银钱交给他。”
一旁的萧晏行突然问道:“这些人家加起来所借给他的银钱,大概有多少?”
“这几日我探访的差不多了,每户所借的银钱大概也算了出来,约莫在七八万贯左右,”柳郗说道。
谢灵瑜当场惊讶道:“多少?七八万贯?”
随后她似意识到柳郗方才说的要出事的原因,她问:“那些跳河的前几户人家呢?也是跟安克结同样的情况吗?”
一个安克结所借银钱便有七八万贯这么多,那么若是其他几户也是同样的情况。
那岂不是其中所涉及的音量,有几十万贯这么多。
要知道朝廷每年国库所收的银钱不过也才三四百万贯而已,当然还有纳粟、丝绸、布棉等实物,但是真正所收的银钱便只有三四百万贯。
这么四户人家,便涉及到了几十万贯的银钱。
那么就是只有这四户人家吗?
未跳河的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人,正在做着这些事情。
况且这四户前后脚跳河,显然都是相识的,听柳郗所言,他们每个月利息都给的很高很准时,这才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老百姓加入这个骗局。
“我想他们所设的骗局,应该是这样的,”此时萧晏行缓缓说道:“他们最开始吸纳第一波人的银钱,靠着给的利息高又准时,很快便吸纳到了第一波人借钱给他们。于是他们便第一波人的银钱,去支付第一波和第一波人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