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哪怕真的有问题,他们也一无所知。
不管是事发突然他们不得不采取极端血腥手段,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阳奉阴违,都找不到证据了。
这是第一次,何承坚深刻意识到这种手术的弊端。
见何承坚脸色铁青,何之初继续追问:“还有,今天呢?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别说今天是念之的错,我亲眼看见那个男人用枪指着顾念之,温守忆在背后禁锢着她,她都拿刀准备自杀了!”
何承坚眼皮都没抬,不耐烦地说:“早上不是都说了吗?就是瑶光想跟她谈谈,想把医术传给她,只要她去做记忆剔除手术。”
“胡闹!”何之初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气得神情扭曲,“她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难道还要剔除她在那边所有的记忆?!你们就是不给她活路!”
难怪她会心如死灰,企图拔刀自杀。
何承坚愣了一下,“可是,这样对你有利啊……她忘记那边的人,那边的事,你就可以跟她重新开始。”
“念之是人!不是被你们当傀儡操纵的玩偶!”何之初简直咬牙切齿了,他逼近何承坚,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真正爱上她?”
“什么时候?”何承坚不解,“你不是一直喜欢她?”
“不,那是不一样的。”何之初闭了闭眼,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架着腿,深吸一口气,说:“我真正爱上她,是在那边,我爱的人,是那个十八岁的顾念之。”
那个十八岁的姑娘,聪明到令人心悸,可爱到令人心痛。
他对她的感情,就是在那里,从疼惜,不知不觉转化成了爱意。
男女之间的爱意。
“……如果你们剔除她在那边的记忆,你们就杀死了我爱的那个顾念之。”何之初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冰寒刺骨,“想一想,何上将先生,如果有人要把母亲的记忆剔除,你会愿意吗?”
“当然不。”何承坚下意识反对,“那是她的全部,我怎么能让人对她做那种事?”
“对,我也一样。所以对念之剔除记忆这件事,不用再说了。”何之初的心情轻松下来,清冽冷漠地说:“谁想对她做这个手术,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做手术的人尝一尝被剔除记忆的感受,会帮他们精进医术。”
何承坚眉头紧皱,想了半天,喃喃地说:“……看来,念之没有说错,这种手术,绝对存在着很大的弊端,有被滥用的可能。”
何之初心里一动,扯了扯嘴角,“……念之又做什么了?她回来才两天吧?怎么好像已经做了很多事?”
何承坚回过神,笑了一下,赞赏地说:“这小姑娘特别有意思,聪明就不用说了,至少继承了那个疯子一多半智商,不得了不得了!更有意思的是,她在法律上造诣非常不错,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法律,说话的时候,三句话不离法律条款,确实很有意思。”
何之初淡淡地笑了,“……她小时候,母亲也是很疼她的。刚来的两年,母亲亲自照顾她,耳濡目染,她爱上法律也不奇怪。”
“您还记得她十二岁那年的生日愿望?——要成为一个大律师。”何之初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心口热了起来。
也许,这确实是他的机会。
顾念之回来了,他们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机会?
何承坚想起亡妻,心里十分难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说:“念之的事情,你全权处理,我就不管了。你说得对,你们两人的事,你们自己做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何之初看见父亲突然颓唐下去的神情,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母亲。
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太重了。
他跟着站起来,“我送您回去,最近还在吃药吗?”
何承坚连忙放慢了脚步,等着何之初赶上来。
父子俩一起往何承坚的书房走去。
何承坚的书房在二楼,是个大套间,里面也有卧室。
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歇在自己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