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霍绍恒,不行。
他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荣光,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偶像和象征有任何污点存在。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特别行动司的人能够接受顾念之(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有一份香火情),军部别的人也绝对不会接受。
军部最高委员会的那几个老头子对霍绍恒报有多大的希望,阴世雄和赵良泽比别人都清楚。
万一让他们知道顾念之的傻念头……
阴世雄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本来他热得发燥,但这时却全身冰冷,如坠冰窖。
帝都数九隆冬的寒风,真是名不虚传啊。
……
霍绍恒来到办公大楼,正是除夕晚上,大楼里只有值班人员,绝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
空旷的走廊上,霍绍恒皮靴的声音哒哒哒哒非常的明星。
他从电梯里出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看见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赵良泽一个人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对他行礼。
霍绍恒对他点点头,“要吃年夜饭了,你先回去吧。”他推开门进去。
正要关门,赵良泽却一只脚伸出,堵住门缝,对霍绍恒说:“霍少,我有话要说。”
“那进来吧。”霍绍恒看他一眼,松开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赵良泽伸手到门侧的墙壁上,将屋里的灯打开。
他没有打开大灯,只打了霍绍恒背后的一盏落地灯。
这灯的颜色也是暖黄色的,跟顾念之卧室的夜灯颜色非常相近。
赵良泽走到霍绍恒的办公桌前站定,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要如何开口。
霍绍恒淡然看着他,闲适地坐在办公椅上,两条长腿往前伸出,胳膊搭在扶手上,就这样不动声色等着赵良泽说话。
无声的静默给人压力是无与伦比的,因为你听不到声音,思维感官就会把一切感觉放到无限大,不管是喜悦,还是恐惧。
所以逼供最厉害的一招,不是严刑拷打,而是将嫌疑犯关在不见天日也没有声音,绝对静寂的小黑屋里,别说关几天,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把人逼得撞墙。
赵良泽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那个绝对安静的小黑屋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对顾念之的歉疚,对霍绍恒一口气说:“霍少,今天您和顾念之在外面……的画面,我都从中央控制里抹除了,消除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看见。”
又是这件事。
霍绍恒抬眸看着赵良泽:“为什么要抹除?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霍少,念之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些。”赵良泽咬了咬牙,两腿都发抖了,霍绍恒的眼神看着太吓人了,赵良泽比阴世雄胆子小,也不如他抗打,这时看着霍绍恒,好像真的要打人的样子。
“我一向很担待。”霍绍恒的声音还是很淡然,“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就不要太担待了!”赵良泽鼓起勇气,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来,“您对念之那么好,小姑娘怎么扛得住?她喜欢您那不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可您又不喜欢她,而且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就不要再给她希望了!”
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霍绍恒的脸色淡了下来,他坐在办公椅上的姿态并没有改变,但双手却在赵良泽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
居然是跟阴世雄一个看法。
他们都认为自己跟念之在一起没有结果?
霍绍恒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他的行为举止,你理解就好,如果不理解也没关系,只要执行他的命令就行。
他是军中少将,是指挥官,不是幼稚园教师,对自己的属下,没有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
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大概都在顾念之身上用尽了。
霍绍恒垂下眼眸,淡声说:“知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