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等了半天,见霍绍恒还是不说话,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为什么不接下去问?”
霍绍恒转身背靠在料理台上,镇定自若地说:“您不愿意说,我问了有什么用?”
竟然不上钩。
路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越来越沉稳了,连我的话都能不接。”
霍绍恒笑了一下,“您的意思是,您跟洪老夫人很熟悉。”
路远这一次不卖关子了,点了点头,说:“洪老夫人也不容易,一个女人撑起这么大的家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霍绍恒可是见过路远做生意的狠劲儿,真的是“助人为乐”?
也太小看“资本家”吸血的能力了。
霍绍恒不置可否,也不想理会这些资本运作,直截了当地问:“那你们这是截了环太平洋私募基金的胡。他们会袖手旁观,坐以待毙吗?”
路远打开电磁灶,开始炒菜,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做生意吗,和气生财,没有哪个成功的生意人会为了赌一口气跟别人杠到底。”
霍绍恒敏锐地察觉到路远说的是“成功的生意人”,他会意地笑道:“……所以为了赌一口气跟别人杠到底的生意人,都失败了?”
“当然。做生意这种事,如果是为了赌一口气,是做不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都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才能出这口气。”
“久而久之,你见过谁这样做生意,还能继续下去的?——自然都倒闭了。”
路远动作很快,一盘刚刚断生,绿油油的蒜泥小油白菜出锅了。
“……您这么说,是觉得环太平洋私募基金不会插手您跟洪氏集团的事?”霍绍恒还是不能肯定路远的意图。
路远将汤锅放到电磁灶上,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当然会插手。”
霍绍恒:“……”
“您是说他们做生意一定会失败?”
“……这你就不懂了。”路远回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断定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坐以待毙,一定会插手我们路氏公司跟洪氏集团的事,是从他们的手段判断的。”
“你想想之前他们跟洪氏集团合作,用的是什么手段?”
霍绍恒沉吟道:“他们的打算,是先帮助洪氏集团上市,但是为了上市造势,他们用了侵犯别的公司知识产权的险招。”
路远点了点头,“然后等上市后,这个问题肯定会爆出来,到时候洪氏集团股价大跌,他们再低价买进,然后包装之后再高价卖出。”
霍绍恒眼神轻闪,“可是这件事,被路教授和念之给搅黄了,洪氏集团侵犯别的公司知识产权的事,被提前曝光,没有能成功上市。”
“对,所以他们马上改变主意,直接让环太平洋地区私募基金出面,低价收购洪氏集团。”
“我们路氏公司,就是这个时候站出来,不仅解决了洪氏集团迫在眉睫的危机,还得到了洪老夫人的信任,能够从她手里接过海外上市的业务。”
路远笑得神采奕奕,时光的流逝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让他如同一坛陈酒,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用了下三滥手法的环太平洋私募基金……”霍绍恒恍然,“他们不会放手。可是他们到底是为了赌一口气,还是为了别的理由?”
路远这时才赞赏地给霍绍恒翘起大拇指,“这么想就对了。以他们的资历和能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继续跟洪氏集团纠缠的。”
“可如果还要继续跟我们杠,那肯定不是为了赌一口气,也不是为了生意,而是有别的理由了。”
霍绍恒这才说起成田山口的事。
“……您的猜测很有道理,我刚刚接到日本方面的消息,成田山口背后,就有环太平洋私募基金的影子。”
路远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见成田山口背后也有环太平洋私募基金的影子,还是惊讶了。
他凝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来,他们的目的已经转移到念之身上了。”
“就不是一开始就为了念之?”跟顾念之有关的事,霍绍恒总是习惯想得太多。
“应该不是。”路远简单地说,“你想想我们什么时候才回来的?而这个凯雷公司,一年多前就开始跟洪氏接触,给郭惠宁出馊主意了。”
霍绍恒拧着眉头,还是觉得有问题,“……就算我们回来不到两个月,可是一年多前,念之也没走啊……”
路远因为在这边世界缺席了十八年,对顾念之在这边从十二岁到十九岁的情况当然霍绍恒了解。
现在听见霍绍恒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这也对。那个时候,念之还在这边。如果他们那时候就开始布局,真的是为了念之?”路远从商业的角度思考问题,“但是他们为什么选择洪氏集团呢?洪氏集团唯一跟你有交集的,是洪子奇这个能力平庸的大少爷。”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对洪氏集团动手,会牵扯念之下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