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藩台问道:“河南战事如何?”
“还算顺利。”
沈老爷微笑道:“已经打下了省城,现在应该在打洛阳,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开封城里也缺一个师兄这样的人才,不然我也不会被开封的政事,拖在开封大半个月时间。”
张简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道:“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再把一座省城交给我,明年你就要带着我的尸骨,去见你大侄子了。”
“累死了我,到时候看你怎么在你那侄儿面前张嘴!”
相比较洪德五年,沈毅第一次见到张简的时候,如今的张公子,已经全然不复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相门公子的模样,不仅头发不怎么齐整,而且神色憔悴,借着烛光,还能看到他头上,竟似乎有了几根白发。
要知道,他也就比沈毅年长个四五岁,今年不过三十岁出头而已。
可见主政山东,尤其是这么个规矩完全被破坏,需要一点点重建的山东,让他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在上头。
沈老爷见状,摇头感慨道:“山东之功,师兄至少要占三成。”
张简微微摇头,对于这个说法颇不以为然,他甚至都没有接话,只是开口说道:“昨天我收到了恩师寄来的书信,提到了关于河南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应该会派一个子恒你熟识的人,去主政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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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识的人?”
沈毅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不过他也没有明说,只是伸手给张简倒茶,笑着说道:“师兄在山东,这般劳心劳力,将来的山东官员,人人都要承你的恩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师兄今后,在山东任上不妨多做几年,先做两任或者三任布政,将来尽量争取在山东任巡抚。”
“日后,山东的所有官员,就都可以称得上师兄的故吏门生了。”
张简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沈毅。
“子恒你这番话,与我大父所说,竟几乎分毫不差…”
在朝廷里做官,是需要一些根基的。
没有根基,官就坐不稳当。
尤其是宰相这个位置,是最需要根基的,比如说赵昌平,深耕户部二十年,再加上甘泉书院的后来人,他在朝廷里的根基本就十分雄厚,进了议事堂拜相之后,如今地位越来越高,几乎只在陈靖一人之下了。
张简也是走这条路,他自然也需要根基。
如今,山东官场新新开辟,很多事情是张简在从无到有的去做,只要他在山东这块地方,也深耕个十年,将来山东出身的地方官,就统统都是张简的门生了。
也是他张易安,将来的进身之阶。
沈毅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说,哪里能跟老相国相提并论。”
张简低头喝了口茶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轻声道:“子恒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派人在山东各州府,都找到了不少存粮大户,其中大部分人,这会儿已经同意按市价,向官府售粮了。”
“其中比市价更便宜一些的,蓟州已领取采买了,至于剩下的,估计还要子恒你点头才行。”
不用说沈毅也知道,在这种“乱世”,那些存粮的大户,一定不会是主动要卖粮食给官府。
不过张简做了什么事情,用了什么手段,沈毅并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去知道。
他微微点头:“所有市价的粮食,我统统都买了。”
说着,沈老爷拍了拍自己的腰带,微笑道:“师兄可能还不知道,小弟如今阔绰了。”
张简微微一怔,没有听明白沈毅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追问,而是正色道:“我今天这么急着来找子恒你,主要是有一件正经事。”
沈毅闻言,也收敛笑容:“师兄直说就是。”
“恩师书信里说,淮北战场还有另外一个打法,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放弃山东河南两省,退回淮河以南去,借此损耗北齐的力量,慢慢拖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