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国之大事也,不能操之于孩童之手,沈郎中今年不过二十一二岁,固然有一些才情,但……”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皇帝便笑呵呵的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道:“御史台御史的奏书,朕前两天已经瞧见了,不用曹卿提醒,今日是大朝会,在场诸卿都是朝廷栋梁,没有替旁人上奏的说法。”
他看着曹淦,问道:“曹卿方才所言,是自己上奏,还是代御史台几位监察御史上奏?”
曹淦飞快的看了一眼中书五相的位置,然后低下了头,咬牙道:“回陛下,臣是代御史台几位监察御史上奏…”
佥都御史,是四品官。
而且还是四品京官,是御史台的官员,可以称得上是清贵二字。
到了他这个层次,尽管受人之托,但是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给陷进这种漩涡之中。
毕竟,大陈朝野几乎无人不知,本朝天子与那位姓沈的小娃娃,关系极好。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众臣,淡淡的说道:“曹爱卿方才说的,朕本来也想提起。”
“前几天的事情,诸位爱卿应该都知道了,胡齐强攻我大陈淮安府,他们人多势众,淮安守军力有未逮,于是临时借调了禁军支援淮安府涟水县,这才成功击退了胡齐。”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敌人已经退了,据说涟水那里打的还不错,没有吃亏。”
“不过毕竟是淮安这里,先用了禁军,略显有些孱弱,今日大朝会,诸卿都在,就议一议这件事,是让沿海都司继续独立防守淮安,还是将其归入淮河水师麾下,交由淮河水师总兵衙门一齐统领。”
“今日就在这里,议一个章程出来。”
他看向中书五位宰相,笑呵呵的说道:“几位相公,该说话了。”
此时,中书五位宰相,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离谱的是宰相谢旻,小老头靠着柱子,已经昏昏欲睡,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另外四位宰相都清醒着,但是也都没有发表意见,皇帝陛下于是把目光,看向了首相陈靖。
他笑着问道:“陈相,你如何说?”
陈靖这会儿,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小老头揉了揉眼睛,先是出班对着天子拱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四个同僚。
老宰相谢旻,依旧在当瞌睡虫。
其他三位宰相,都在看着陈靖。
陈相斜愣了一眼谢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位谢相,是中书五相里,资历最长的,在杨敬宗张敬时期,他就是中书里的宰相,跟杨相与张相,几乎是前后脚拜相,只是他不怎么出头,没有什么存在感。
洪德朝初年,这三位宰相在朝野还有个戏称。
张公谋,杨公断,谢公尤懒懒。
不过时至今日,杨相与张相都已经退出了朝堂,这位“懒相公”却留了下来,坚挺到了今天。
陈相扭头看着皇帝,低头道:“陛下,老臣以为,这件事情不能够轻易决断,淮安军虽然动用了禁军,但也是因为齐军太多,这件事还可以慢慢商量。”
这还是和稀泥。
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皇帝现在虽然带着笑脸,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多少是有些袒护沈毅的。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陈相,朝廷议事,是让你说意见的,淮安守军该怎么个章程,不是小事,伱这个中书首魁,该说话的时候要说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有,朕虽然很器重沈七,但是器重归器重,朕分的清轻重,朝廷大事不能因为朕一己好恶就定下来,如果沈七确没有守淮的能力,那么把他调回来就是,该贬官贬官,该问罪问罪。”
皇帝陛下语气真诚:“朕绝不会偏袒他。”
见皇帝陛下话说的真诚,几位宰相对视了一眼。
尤其是宰相崔煜,几乎都意动了。
陈靖抬头看了看皇帝,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