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这会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也就没有坚持坐起来,只是对着张简苦笑道:“颇为狼狈,让师兄见笑了。”
张简面色严肃,他站直了沈毅,对着沈毅毕恭毕敬的躬身作揖道:“本朝读书人,无有人胜过子恒,为兄拜你一拜。”
沈老爷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微微摇头。
“长幼有序,师兄就莫要折我的寿数了。”
张简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沈毅床边,笑着说道:“什么长幼有序,七郎现在可以说是功德无量,莫说我要拜你,在我看来,便是建康城那些天潢贵胄,中书里的那些宰相,也应该拜一拜七郎你。”
沈毅摇头道:“昏过去之后,我就人事不知了,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请师兄赐教。”
张简默默叹了口气,低声道:“战场上的事情,为兄还没有来得及见到那位苏将军,因此只是从一个千户口中,问到了一些消息。”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道:“子恒你昏过去的时候,有四个千户营先后赶到周桥战场,接管了战局。”
“之后,你被人送回了后方,苏定将军一直坚持在前线指挥。”
“听说援军到了之后,周桥防线的压力骤减,而且后续的援兵也在赶到,因此周桥激战了一整天,入夜之后,那些齐人就慢慢退却了。”
说着,张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开口道:“这会儿,前线的战事估计还没有停,但是大规模的战事,估计已经结束了。”
他看着沈毅,沉声道:“这一次,齐人损兵折将,也未能攻破咱们淮安的周桥防线,他们近万人,连咱们淮安的城墙都没有瞧见!”
“子恒你,太了不起了!”
张简抚掌道:“为兄从前,便觉得你了不起,但只觉得你是个读书种子,诗文都能够传世,现在才知道,相较于兵道,子恒的文才,简直不值一提!”
张府尊感慨道:“我大陈,多久没有子恒这种,不世出的人物了。”
“还好子恒你是个读书人,你要是个武将…”
张简轻声道:“恐怕没有今日这种出头的机会。”
沈毅揉了揉胀痛的胳膊,刚抬起手,只觉得自己右肩膀一阵巨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张简连忙扶住沈毅,开口道:“子恒,你右后肩,有一处刀伤,虽然不是特别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大夫已经包扎好了,你不要乱动弹。”
沈毅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古怪,我竟浑然不知。”
“战场上是这样的。”
张简轻声道:“许多将士,在战场上受了伤,都是察觉不到痛楚的,等下了战场,才能感觉得到疼痛。”
“好在没有伤到你的筋骨。”
张简开口道:“不然你这只握笔的手,要出问题的。”
沈毅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然后问道:“周桥大营,一共两千人,全部撤下来了没有,伤亡几何?”
“薛威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