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肃的一个毛病。
他是在卫所里长大的,自小跟军户打交道,因为卫所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有些糜烂了,因此,哪怕凌肃这个人相比较于卫所里的其他人,已经足够上进,但是对待起麾下将士,依旧管的比较松。
总结来说,就是四个字。
得过且过。
说到这里,沉毅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不过…”
“战报我看了,攻淮河水师的齐军,突然分出来一部分,进攻我军。”
“出其不意,吃了个小亏。”
沉老爷这才伸手把凌肃扶了起来,开口道:“因此,这件事情我不怪你,咱们可以揭过去不提。”
凌肃低着头,神色羞愧:“属下让您失望了。”
沉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开口道:“这件事可以揭过去,但是以后的事情,不得不说。”
“齐人久攻东线不下,这一次突然进攻咱们,多半是有心试探,如今这里露了怯,齐人今后一段时间,应该还会再来。”
“后面的仗,一定要打好。”
沉毅沉声道:“练兵,要能够狠的下心,用兵,要合乎时宜。”
“今后,你西线这里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大。”
“我与你交个底。”
沉老爷缓缓说道:“从现在,一直到年底,北岸的齐人,人数可能会翻倍,甚至更多。”
他看着凌肃,问道:“凌将军,有没有信心守好西线?”
凌肃抱拳,深深低头,大声道:“沉公,末将要是再吃这种亏,随您处置!”
“好,这是你说的。”
沉老爷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今后半个月,我就住在这里,要是打起来,我便亲临战阵,看看凌将军是怎么打的。”
“咱们占据淮河天险,各方面的装备,我都是给你最好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咱们死一个兄弟。”
“齐人最少要死两个才成。”
沉毅静静的看着凌肃,开口道:“当然了,要是吃了亏,一次两次没有关系,如果三次四次…”
凌肃跪在地上,低头叩首:“末将愿立军令状!”
“任沉公处置!”
沉毅再次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凌将军剿倭,是有大功的,我怎么会处置你?”
“不过,淮安这边,你要是实在打的不好…”
沉毅脸上的笑意收敛,澹澹的说道:“那你就回福州去,继续当你的指挥使。”
听到这句话,凌肃浑身一颤。
如果在这种时候,回到福州去,哪怕是不夺他的职位,让他当指挥使,那么他的前程也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而且不止如此。
沿海都司里,那些他一手带起来的,现在还在他麾下做事情的将官,说不定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凌肃又惊又惧的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沉毅,咽了口口水。
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平日里笑呵呵的年轻人,并不是什么烂好人…
他一定说到做到。
于是,凌肃再一次单膝下跪。
这一次,沉毅没有去扶他。
凌将军深深低头。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