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面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
无非是嫌弃这些东西丢人。
毕竟程廷知这一次可是上任福建巡抚,实际上的一省首宪,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进巡抚衙门,未免让同僚笑话寒酸。
沉毅心里有些感慨。
要知道,程廷知未曾就任福建巡抚之前,已经是福建布政使了,名义上的一省首宪。
别的布政使,随便从指甲缝里抠出一点泥,都能够抠出金银来。
而程夫人至今却依旧如此节俭。
如果不是作秀邀名,那就真是让人敬佩了。
反正沉毅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要是到了地方上做布政使,虽然不至于成为贪官巨蠹,但是最少家人的生活不可能过得太差,就拿现在来说,他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是每年往家里拿的银子,也有大几千两了。
当然了,沉老爷补贴家用的钱都是从许复那里支取,合法合规。
沉毅见到程廷知之后,一番劝说,这位福建巡抚总算同意把所有的东西带上,临上马车之际,他满脸通红,对沉毅拱手道:“让贤弟见笑了。”
沉毅面色严肃,拱手还礼:“今日才见明理公之廉,沉七佩服之至。”
如此,一行人才踏上了前往福州的路。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下旬。
天气已经慢慢转暖了,草长莺飞,正是赶路的好时节,再加上越往南方越暖和,因此这一趟赶路,倒也没有怎么受罪。
约莫七百里路,因为带了家小,差不多十天,众人就到了福州城下。
还没有进福州城,沉毅就远远的看到了福州出城迎接的官员,排成两排,前来迎接新任的福建巡抚。
让人意外的是,原福建巡抚孙复,竟然也在城门口等着。
他这个老巡抚,虽然要跟新巡抚交接一些差事,但是因为他是升迁而不是贬谪或者罢官,本来只需要在官署等待新巡抚就行,是不必要出城门迎接的。
见状,沉毅与程廷知二人都下了马车,迎上了这位孙巡抚以及他身后的三司官员。
孙复也笑呵呵的迎上二人,不过他没有先对程廷知行礼,而是先看向沉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沉学士再一次光临福州,福州上下荣幸之至。”
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看了看程廷知,也笑着拱手:“明理贤弟,你在福州三年,总算是熬出头了,恭喜恭喜。”
程廷知脸上也挂着笑容,还礼道:“全靠孙尚书栽培。”
沉毅也笑容满面。
“恭喜孙少保,位列九卿,拜相在望了!”
“沉学士取笑孙某了。”
孙复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这番去朝廷,能不能做满这一任工部都是两说,更不要说拜相了。”
“反倒是沉学士你。”
他感慨道:“沉学士将来,八九成是要拜相的。”
官场就是这样,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了,明面上还是要笑容满面,互相吹捧。
沉毅与这位孙尚书自然是没有仇的,但是程廷知与孙复的矛盾却不小,但是即便如此,两个人在这里见面,彼此依旧笑容灿烂。
跟孙复寒暄了几句,又跟三司的主官寒暄了几句之后,孙复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已经在城里设了宴席,与二位接风,等二位吃了饭,好好歇息一晚。”
“明日…”
他看向程廷知,微笑道:“老夫再跟明理贤弟交接巡抚衙门的差事。”
程廷知目光闪动,但是却并没有开口反对。
沉老爷则是笑呵呵的点头。
“多谢孙少保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