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国拍了拍裴元的肩膀,微笑道:“你就当休息一些时日…”
“如果你实在不甘心,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值得去试一试,不过这条路虽然有用,但是可能会惹恼我们那位年轻的陛下。”
裴元眼睛一亮,连忙低头:“请恩师指点。”
“你现在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听到这句话,裴元缩了缩脖子,苦着脸说道:“那学生还是上书辞职罢,即便求动了太后娘娘,也一定会被陛下记恨…”
杨相国呵呵一笑:“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老夫才没有让你去,不过这件事,还是应该让太后娘娘知情的……”
………………
上午的时候,裴元还在相府向杨敬宗诉苦,到了下午的时候,坤德宫的太后娘娘,就派人把皇帝陛下请到了自己的寝宫。
孙太后今年三十四岁,她十六七岁就嫁进宫里来,近二十年时间并不曾做过什么粗活,再加上平日里注意保养,这会儿看起来还像个年轻人,与长安城里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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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先帝去后,孙太后在宫里主事已经七八年时间了,宫外的事情她也能给一些决断性的意见,因此这会儿看起来虽然年轻,但是眉宇之间自然而然有一股威严气度。
她既是皇帝的嫡母,又是皇帝的生母,因此就算皇帝在她面前,也是老老实实,不敢有半点冒犯。
小皇帝老老实实的坐在母亲对面,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递在母亲面前,陪着笑脸:“母后,这是孩儿前两天去鸡鸣寺给您求的香囊,寺里的主持亲自开过光的,可以祛病辟邪。”
“您戴在身上罢。”
孙太后看了一眼这个香囊,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轻声道:“皇儿这几个月,去鸡鸣寺去的很勤啊,莫不是借着去鸡鸣寺的由头,去宫外玩耍了?”
在她眼里,皇帝还是个小孩子。
皇帝陛下连忙低头道:“母后,孩儿是真心去给您祈福的,不敢骗您。”
孙太后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而是扭头看向高太监,澹澹的说道:“高明?”
高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
“娘娘,奴婢可以作证,陛下的确是去了鸡鸣寺,诚心给娘娘敬香祈福…”
孙太后目光流转,没有说话。
皇帝主仆二人,在太后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
片刻之后,太后娘娘才主动岔开了话题:“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便不提你出宫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太后娘娘从一旁的宫女手里,拿过来一份邸报,放在皇帝面前,她盯着皇帝,语气轻柔:“你亲政之后,母后便没有再管过外廷的事情,是不是?”
皇帝陛下有些心虚,连忙低头:“是,母后…”
“为娘的是个女子,对朝事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你父皇早逝,娘这些年也不会去理会什么政事。”
“好在如履薄冰几年时间,终于把祖宗基业完整的交到了你的手里,皇儿你亲政这两年时间,也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情,但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你做的不对。”
皇帝有些心虚。
“母后,孩儿做错了什么,还请母后明言,孩儿一定改…”
孙太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默默说道:“那礼部的裴元,原先是礼部侍郎,被你贬官之后,依旧兢兢业业的替朝廷办事,这一次出使北齐,他不仅说动了齐人退兵,还结成了秦晋之好…”
“让两国之间,得以安生。”
说到这里,孙太后看向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孩子,你亲政才多长时间?这几年时间最需要稳定,等你真正长大成人,能够在朝廷里乾纲独断的时候,你想要做什么母后都不会过问,但是现在,人家裴元替朝廷争取到了最起码数年的安生日子…”
“你还让邸报司写这些东西出去,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了?”
小皇帝这才听明白,母亲是因为裴元的事情生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眉道:“母后,这裴元如果真的一言退齐兵,儿臣自然是要好好奖赏他的,但是他跟齐人谈成的条件,是我大陈给齐人数十万两白银,丝绸绢布各数万匹,还要给人家送年轻女子过去。”
“名为聘礼,实为上贡!”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恶气,儿臣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