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霜比以前更拼,她感觉到,她的前面,是千军万马。
傅也的消息还是别人拿传过来,有好有坏,蒋霜也会遇见她,有时间就一起吃碗面,更多是路边擦肩而过,她主动打招呼,没过一会,傅也折返回来,丢过一瓶牛奶。
蒋霜刚开始懵懵的。
傅也隔着马路,食指与拇指捏了个圆,两只手交替着往上叠,最后扯着唇线,看出点嫌弃意思。就这么个动作,比划完就直接走人。
苏芮好奇问:“什么意思啊?”
蒋霜愣在原地,也反应了好一会,手语接触多了,一些表达就有迹可循,有些形象化,傅也的动作,是一节一节的,是竹子?
竹竿?
她抿了下唇,弄懂了,道:“……他说我像竹竿一样。”
“啊,他说你瘦得像竹竿,所以给你牛奶补身体?”苏芮也明白过来,笑了下,拍拍蒋霜的屁股,“我们霜霜还在长身体,是要多喝点牛奶哦。”
“……”
春节临近。
舅舅进了一批礼花鞭炮,更多是小孩玩的,擦炮、摔炮、滴答筋、花筒……种类多,价格便宜,一两盒可以消磨一整个下午。
最热销的是擦炮,五毛钱两盒,捏着头,擦过纸盒边的磷纸,丢水里、放瓦片下、或者随即吓唬路人,能玩出不少花样。
小卖部前,挤着一堆村里的孩子。
蒋霜就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丢到路人的脚边去吓人,口头上说没用,她板着脸,说谁要是不听话,就是拿钱来也不卖给他,几个才乖乖听话。
越到年底,生意越好,舅舅又去进了一次货。
除夕,小卖部也会开着,舅妈要跟其他婶婶做年夜饭,守铺子的责任就落在蒋霜身上,这一天来买的东西也不少,多是买饮料烟酒的,炮仗也很好卖,就这么一直到晚上,陈阳跑来叫她吃饭。
饭前会先给过世的亲人烧纸,一般是舅舅带着蒋霜跟陈阳。
一堆是给蒋霜父母烧的,舅舅往里面添纸,黄纸遇火就燃,火光映在脸上,舅舅说:“都烧在这,姐,姐夫,你们自己来拿,多给你们烧点,你们在下面也保佑抱我们。俩孩子都还不错,眼看着都要上高三了。”
蒋霜一张纸一张纸盖上去,先冒起烟来,很快,火焰窜出来。
“霜霜,舅舅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是你妈妈养大的,那时候家里穷,有点粮食就被你嘎嘎噶公换烟换酒了,人都快饿死了,你妈妈那时候也不大,天天往山里钻,什么能吃摘什么,什么能卖就
采什么。”
“后来(),你妈妈结婚早?[((),也是运气好,遇见你爸,日子好过很多,给我钱让我出去打工,我那时候,十三四岁,贪玩,不落实,你妈怕我连回来的钱都没有,就把回来路费缝进衣服里。哪里晓得,那钱还是被我花光了,回来一分钱都没有,扒火车,抓别人的鸡当给司机搭车,还真这么一路给荡回来了。”
“……”
蒋霜笑:“回来被打了吗?”
“打,怎么不打,那么大竹竿都快打断了,你妈凶的很,我从小不知道挨她多少打。”舅舅咧嘴笑笑。
蒋霜已经没有印象,对爸妈的记忆,只剩下称呼。
舅舅低头点燃一根烟,衔在嘴边:“我现在还挺想被打的。”
纸烧完,照例是要磕头。
也能许愿,舅舅的愿望一如既往是保佑家里平平安安,
舅妈从厨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好了,吃饭了。”
舅舅拿来鞭炮点上,鞭炮炸完,一家人齐齐整整吃饭,一年眼瞅着就只剩个尾巴。
比较起来,傅家算是最冷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