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愣怔地转过头。朝简按了按拢起来的眉心:“看我干什么,你不是特地来这等那个丑八怪的吗?以前说是疯狗,现在成了朋友,他进去做任务你在出口处等他,以后呢?生死之交?你的生死之交来得还真是不值钱。”
朝简对陈仰阴鸷地轻笑。
陈仰没有发火,有的只是担忧跟……心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确定是那样的情绪,而且强烈得让他不知所措。
站在他面前的人性情一会一变,时好时坏,多疑神经质越来越失控,必须尽可能的接受治疗,越快越好。否则他想象不出朝简会变成什么样,他又要怎么面对。
陈仰不想他和朝简走到崩坏的地步,他希望他们好好的。
任务这条路还在走,黑暗得看不到曙光跟终点,他想身边都能有朝简同行。
“生死之交怎么会不值钱,那是缘分。”陈仰说,“就像我们一样,生死与共。”
朝简的眼神一空,曾经有个人对他张开手臂,笑着说,我们同生共死,相依为命。
“吃奶片吗?”陈仰看出朝简的心情又变好了一点。
“不吃。”朝简冷冰冰地坐到了台阶上面,他的手却不受控地伸过去,拿走了陈仰剥好的奶片吃掉。
“……”陈仰看手机,向东进去有两分钟了,他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出来?
向东的脑力跟武力虽然不配套,但差距应该在不断缩小。
陈仰还没见过他正儿八经的做任务,估计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不至于上去就是粗口加拳脚。
向东叼着烟把一楼的楼道逛了一遍,他半蹲在101门外的小炉子前,一股股的热气卷着中药味扑向他,热情似火。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奶奶走出来,向东起身打招呼:“老太您好。”
老奶奶看了眼他嘴边的烟,不适地捂嘴咳嗽。
向东夹开烟。
“年轻人,抽烟对身体的危害大着呢,不健康。”老奶奶咳着说。
“老太您说的是。”向东随意掐灭。
老奶奶浑浊的双眼转了转:“你是个好孩子,听话。”她像是看自家孩子一样看向东,“听话好啊,听话好。”
向东笑了笑,下一刻就听到老奶奶说:“你怎么打耳洞了啊?这不好。”
刚才还慈祥的老奶奶此时瞪着向东,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尽是冷意:“男孩子打什么耳洞,不像样子!”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训斥,语调有种}人的尖锐和强势。
我操!向东一口老血涌到了嗓子眼,他把耳朵上的小圆环取下来:“老太,我这都是生活所迫。”
老奶奶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盯着他。
向东若无其事地捏住小圆环,听老人突兀道:“你是快递员啊。”
“对。”向东咧咧嘴,挺俊的一张脸上挂着正经的表情,“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是您的快递,我给您送过来了。”
老奶奶惊讶道:“是药材啊,我昨天让小何在网上给我买的,今天就到了?”
“现在网购效率高。”向东一边记住小何这个人物,一边按下自动笔,提醒老人,“您在这签个名字。”
老奶奶说:“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你帮我签一下。”
“那不成。”向东为难道,“公司明文规定,客户一定要亲自签收。”
老奶奶说:“很多快递员不都是自己写的吗?东西还没开始送就签收了。”
“别人是别人,我这儿真不行。”向东苦笑,“老太您要是不亲自签收,我这个件就等于白跑了。”
老奶奶拢了拢一头稀松白发:“你老板不在这,你签了没人知道。”
“不是这个理。”向东神色严肃,“工作不能这么糊弄。”
楼道里偏暗,老奶奶一身黑衣几乎要跟背融为一体,空气里的中药味跟霉味都压不住她身上的老年味。
向东把呼吸跟心跳都控制在正常频率。单子是肯定要签的,不然他就没以后了,那他妈的可不行。
过了一会,老奶奶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慈祥和蔼:“你这个年轻人死脑筋,不会变通。”
向东说笑:“我是觉得做人得有原则。”
“快递员这活不讨喜,你不错。”老奶奶接过向东的自动笔,在单子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