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他们带着足够多的装备,回去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
司机恰巧是北郊人,这趟是顺风车,陈仰跟朝简都在后座,挨着坐的。
逼仄的车里弥漫着一股汽油味。
“师傅,我开一下车窗啊。”陈仰说。
“那空调就不好使了。”司机看一眼后视镜,见他脸白得不像个活人,以为他晕车要吐,忙说,“开吧开吧。”
陈仰降下车窗,汽油味还是很浓,那股子反胃的感觉是活着的感觉,九点不到,风里已经没了温柔的清凉,热烘烘的扑在脸上。
这是炎夏,一年就只有这个季节让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仰吹了会风就把头缩回去,靠着老旧的皮椅闭上眼睛,下一刻他又猛地睁开。
前面开车的司机被他整出了一身冷汗:“小伙子,你要是想吐就吐吧,别憋着,吐这里也没事。”
“我不晕车。”陈仰说。
司机看他一脑门的汗,嘴唇都是乌青的,什么也不说了。
陈仰是真的不晕车,他就是才做完任务,身体机能都很脆弱。再加上他想起了最后一关的闭眼行走摸索,沾在他腿上的混着老队友鲜血的水流,那种不适感瞬间攀上了一个高峰。
这是陈仰第一次面对老队友的死亡,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接受。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
陈仰垂头捏紧手指关节,他不会动摇,也不能动摇,活着回家是他每个任务里的唯一念想。
和朝简一起,陈仰发红的眼角扫向身边人,和他一起。
“我们会走到最后吗?”陈仰跳过了“有没有最后”这个问题。
朝简没给出回答。
这让陈仰感到失望,尽管他知道朝简不是全能的,他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最好是能详细到年月日的那种。
“不知道。”朝简含糊不清地开了口。
陈仰:“但是?”
朝简:“没有但是。”
陈仰:“……”
“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的话,我只能说,”朝简顿了顿,摩挲着可乐,掌心里覆盖着一层冰凉的水迹,“尽全力,看……”
陈仰接了句:“看天意?”
朝简说:“看你。”
陈仰愕然。
见陈仰傻了,朝简的面色黑了黑,他把可乐贴到对方青白的脸上。
“好冰。”陈仰躲开,“你说的看我是指……”
“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就行。”朝简阖了眼,头低着,栗色发丝挡住眉眼,“不要烦我了,我睡会。”
陈仰的嘴角抽了抽:“好,不烦你。”
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过半的时候,陈仰的手机响了,他的视线先从满格的电量上掠过,再往下移。
看清来电显示,陈仰猛地站起来,朝简及时把他拉了下去,这才避免他发生撞到头的惨剧。
“是武玉打来的!”陈仰搓了搓脸,快速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