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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前头是她自个吩咐的,她早睡时,若主上还未回来,留一层帷幔不落。彼时侍女们打笑道,"落不落的于主上都不差什么。反倒是夫人,还不如捂严实了,好好歇着。"

竹青自然没有这话。

因为这是谢琼琚很早前的习惯。那时还在谢园,贺兰泽白日里只是一个担着七品闲职的文官,大把的时间闲散着。而真正忙的事都是在晚间执行的。

谢琼琚等得哈气连天,独自上榻便给他留一层最外头的帷幔。留灯晚照,留帘侯君,原是一个意思。

贺兰泽每逢回来,见灯尚明,见帘未落,总是凝灯半晌,眼中星光灿灿,然后珍而重之地以指腹凑近,感受星火燃烧的温暖,舍不得熄灭。只小心翼翼上榻,落下最后一重帷幔,给半睡半醒的人掖好被角,拥她睡去。

“主上还未回来!”竹青轻声提醒道。

“可是……"谢琼琚愣了愣,她想说落下了更静些,然一想竹青说的对,他还未回来,便未再多言,只道,“那把灯也留着!”

这晚贺兰泽回来得很晚。

交代好离开辽东郡这处的事宜后,他本是唤来了薛灵枢,翻看谢琼琚的脉案病情记录。他没有全看,只挑了她第二次发病的档案浏览着。

复发的缘故自然是那日吕辞之事。但这是捋病情寻病因时,后来才记录上去的,因为彼时只当她是吓倒,未曾想到会复发。也是为此,他觉得她尚且好转中,不想没有几日便开始梦魇。

"这病也蹊跷,案例又稀少,我也只得摸索着行进。”薛灵枢摇这扇子道,"同叔父商讨过,叔父道夫人恢复的那样好,又快,不太容易会复发的。"

"不易复发?"贺兰泽问道,"可是这复发得猝不及然。"“谁说不是呢!”薛灵枢亦叹气。贺兰泽合上脉案,让他回去休息。

踏着月色,他也未惊动人,只独自策马去了一趟金光寺。

十月初一楼中做法事,七七四十九位高僧皆来自此寺庙。

他这会私服而来,待人认清他回禀主持,他便在佛堂侯了片刻。只让小沙弥捧香于他,上前给满殿菩萨进香。

小沙弥奉上一炷又

一炷,额上渐渐生出虚汗。但贺兰泽佛心虔诚,让他一炷炷送上来。待住持到时,贺兰泽正好又接过一炷香,上前插入香炉中。

结果香断了。

他甩了甩手背上的香灰余烬,皂靴踩过地上无数断香,与住持两厢行礼。"殿下漏夜驾临,可是有何指教?"

“是孤有事想向住持指教。”贺兰泽扫过过地上的香,温和道,“贵寺从来香火鼎盛,怎用如此劣质的香?这五柱香,皆在孤手里断了,实在不祥。"

"这……”住持看了眼奉香的小沙弥,回道,“如今气候多雨寒凉,偶有不妥善保管受潮的,让殿下受惊了。此绝非天命不祥,乃人为之患。贫僧定然整束,望殿下海涵。"

贺兰泽一时没有言语,只双目灼灼看着他。

“香很好,未曾受潮。"半晌,贺兰泽重新看向地上那些香,依旧是含笑模样,却已经笑不盈底,"每柱香都是孤在接到手里的一瞬,暗里自个掐断的。"

"不,是掐得将断为断。旁人看着尚且安好,然素手一动,香便断了。"

住持尚且有一刻迟疑,只捻珠串微恐,"殿下何故如此?"

“住持此等情状……”贺兰泽冷笑,“罢了,主持一个御下不严之罪总是有的。且您寺中有人不修方外心,欲染红尘事,那么这

幽州第一寺之名且摘一摘吧。"

"殿下——"住持连跪求情。

"念你人间寺庙,受天下香火已久,孤不开杀戒。"贺兰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然素手指示,两个暗卫便现了身形,一抽刀,一甩鞭,竟生生将一尊佛像搁下首级,转来住持身边。

“孤敬神佛,亦无惧神佛。”贺兰泽俯下身,摸上住持脖颈,慢慢按下让他与地上佛头平视。须臾又给他挂正佛珠,扶他起身。

谢琼琚那样复杂的病症,连薛灵枢尚且摸索中,他自然更不甚明白。但是府中法事,人人上香皆无事,偏她手中三柱香,无一完好,分明是有人故意断香,以此无声告诉她、告诉所有人,她乃不祥,天命不佑。

贺兰泽回来千山小楼,入了陶庆堂。

贺兰敏已经宽衣上,闻他所言

只颔首道,"所以阿郎觉得是何人故意所为?"

“香由寺来,出自僧人之手。所以我罚了住持,毁了佛像。”贺兰泽侍奉在榻,"深夜来看阿母,一为辞行,二为有事所托。"贺兰敏笑了笑,“你我母子,直说便是,谈何托付。”

“我去冀州验兵,长意养病之中,安全全系阿母!”贺兰泽恭敬跪首,叩安,"待我回来,择个日子,我娶她过门。"贺兰敏看他半晌,合眼道,"你安心去。"

看人影湮没在深夜里,送安神汤而来的薛素叹道,"早说主上敏锐,断香一事他转念便能回神。您啊,到底操之过急了。"“我不是想一鼓作气,直接让那女人疯了吗!”贺兰敏一贯端庄神定,唯有在薛素面前露出三分本真。

薛素将药晾了一会,奉给她,唇口张了张,到底没说话。

"有什么直说,欲言又-->>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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