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便试着陪她绘画,练字。
谢琼琚握着笔,墨滴在笔尖,好多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时续时断,还有她想对他说的话,她记不住,但她写下来的,写了好多。
虽然不是同一句,但都是一个意思,写了好多好多。
她放下笔,翻开桌案上一本本卷宗书籍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
对,没有了。
写在白日里的,她撕碎了。
写在黑夜里的,她烧掉了。
她又急又气,拂开笔墨,撕毁书页,贺兰泽上来安抚制止她,被她用砚台砸伤额角,近身抱住她恐她自伤时,又被她挠破胸膛,连带旧伤也裂开。
她昏迷后转醒,抚他面颊,同他说对不起。
他摇首,“你只是病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她便挪过身子,拉他上榻,摸着被她弄伤的伤口,“我吹吹,你抱抱我。”
贺兰泽吻她发顶,似吻她难得的平静与温柔。
出了月子,皑皑过来看她,因她不愿出屋子,又不愿见光亮,于是送给她一盏亲手制作的羊角灯。她很喜欢,捧着手中看了许久。又从床头摆到柜上,从柜上放到桌案,总觉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自后又抱回手中。
皑皑和她说,“阿母,殿中烛火不多,我们点亮看看,亮了更好看。”
谢琼琚没有拒绝,然待灯火亮起,皑皑捧来她身边,映出她半边消瘦面庞,她只匆忙避过,伸手直掐火焰,直接将羊角灯夺来扔开。
她喘着气,又惊又恐,“……太亮了!”
贺兰泽从隔壁书房赶来,她推开他,自己抱住了孩子,一遍遍和她说对不起。
父女二人守在她榻边,看昏睡的人。
贺兰泽看着沉默的孩子,安慰道,“莫怪你阿母……”
皑皑摇头,“我没有怪她,就是想起以前,阿母带我住在朱府,她每日上工很晚回来,用的是寻常灯笼,风雨一吹便坏。其实她特别怕黑,我就想做盏结实的灯笼给她,但是那会我总不愿好好和她说话,就是她讨好我寻着话和我说,我也不理她……”
贺兰泽挤出一点笑,“等你阿母病愈,就好了。”
“可是,阿母何时能好?”
是的,丝毫没有转机。
时日流转,她屈指有限的生命在缩短,郁症却依旧如故。从不愿见光,到开始不愿听到声响。
总是嫌吵。
开始的时候,贺兰泽命所有下人往来侍奉都不许发出声响。后来又命人抓去树上的知了,池中的青蛙,尽可能阻断一切惊扰到她的东西。
药也吃着,各种辅助做着,仿若都是无用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