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那是谁的脸?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他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在遗址中摆脱众人围杀,回到现实却在安全屋中遭到友人出卖。他杀光了所有的人,敌人和昔日交付后背的同伴。
安全屋不再安全,他隐姓埋名逃入下层区,在一家破旧的全息影院里藏了七天,撬自动贩卖机,靠观众留下的速食披萨过活。
七天后伤势好转,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柜台询问能不能办一张年卡。
售票员就是店主,闻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操着不知哪个时代的古方言告诉他:想看的时候带钱就行,我们这儿没有那种高档服务。
他想了想,摘下玉扳指放在柜台上,这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他把这家店买了下来,兼职店主和售票员。
几日后的晚上,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走了进来,银灰色的头发梳在脑后。他闻到了那股榆木发油和雪茄的气味,从柜台后站起身。
老者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指了指墙边的悬浮海报:年轻人,请给我一张《辛德勒的名单》。
老者是这里的常客,常常在夜间九点来看一场电影,有时带着一把长柄伞,有时在西服前襟别一朵兰花。黑猫在月球灯下奔跑,他们的对话由少变多。
年轻人,请给我一张《控方证人》。
今夜的雨真大啊。
这只猫好像吃多了。
用杂粮罐头吧,换一个好消化的牌子。
最近的客人是不是有点少?
您的票,请拿好。
您上次把伞忘在这里了。
您的兰花,很美。
您也喜欢听爵士?
当然,不过我想还是京剧更旧一些。
请给我一张《欲望号街车》。
有什么推荐的电影吗?
……
直到有一日,全息显示器出现故障,他和夜晚前来的老者面面相觑,片刻后对方温和地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想这也不失为一种出于意料的乐趣。在我这个年纪还能够品尝到意外的滋味,已经是很令人欣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