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下心阖上眼,颤声道:“抱歉。”
声音很轻,很小,却很坚定。
同时也将宋洵箍住她的手,一点点地掰开。
这次,她不费什么力气就掰开了。
宋洵松了手,沈茹菁白皙娇嫩的手腕上,被他留下了一圈刺眼的红痕。
而沈茹菁闭着眼,说抱歉时也未曾看过他一眼。
唯有沈茹菁自己知道,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紧握住拳,她要很用力地指甲掐入手心,一阵剧烈的刺痛,才能将眼中的热泪逼回去。
她怕她一睁眼,就再也克制不住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担忧、疲倦、悲观……种种负面情绪。
她怕她克制不住,想要丢盔卸甲,扑入那个温暖而又让人依恋的怀抱,纵情大哭,发泄所有的负能量。
将所有的伤口都一一撕开展露,她不要尊严了,不要可怜的自尊了,她只要宋洵熟悉的温柔和怜惜。
但是不可以。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
沈茹菁不想让那些伤口,成为日后刺向她的利器。也不想一场梦幻而破碎的迷迭梦,最后成为满地鸡毛和扯皮。
世俗的爱情总是初始浪漫,最后不堪。就像她的妈妈爸爸,沈丽华一开始也拥有一场美好的梦幻的恋爱。
最后发现只是裹着欲望外壳,包装精致的有毒的糖果而已。
沈茹菁闭着眼,一动不动,唇紧抿着,一个字没说,唯有睫毛轻颤着。
这句抱歉,就是她对这几个月最后的答复了。
宋洵点头,失望到极致,反而极其平静。
他轻笑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一字一句都如同休眠的火山,“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转身走进雨中,头也未回。
宋洵活了快二十年,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
唯二两次低头,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第一次,是在最弱小的童年,他为了寒冬里被丢出别墅外的奄奄一息的小猫恳求母亲,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小猫冻死在他的怀里。
第二次,被冷落一周后,他喜欢的女孩子在手机里跟他提分手,说“到此为止吧”,他放下骄傲,连夜赶回来,坚持要见一面说清楚。
她一句解释的话也无,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分手借口都不愿给他。
从始至终,只有谎言与逃避。
连最近课太多,这样的拙劣的借口,都拿了出来,一查课表便破,难为她还能找借口敷衍他。
可笑至极。
宋洵浑身湿透地回jsg到车上,摸出一根烟,点了。
一点猩红在他指尖明灭,烟雾模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司机在前座,看到从来不抽烟的少爷破天荒地在阴影里,静默地抽一根烟,神色寥落,从头到尾透着一种疏冷于尘世的冷漠。
让他想起少年八岁那一年,抱着僵硬小猫,望向宋母平淡无波,极其冷酷的那一眼。
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变了。
司机不敢说话,更不敢开口询问。
宋洵抽了几口,烦躁暴戾的情绪翻滚着,终于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冷静下来,如沸水止汤。
他伸手,将一截黯光在水晶烟灰缸里碾灭,而后开窗散气。
微冷的冷空气伴着雨水的冰凉潮湿涌入鼻腔,宋洵系上安全带,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与散漫。
“回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