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跟罗旭有东西捎带,也是一切从简,主要是信件跟银票。
云程粗略摸了下厚度,皱了下眉。
庆阳说家里弟弟到寻摸亲事的年纪,他这次多给一些,往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他家里资源都在他身上,从前爷爷培养他尽心尽力,让他一个哥儿都能读书习字。
爷爷不在了,父母就是普通庄稼人,没大本事,但也不极品,不爱搞事闹心,这份银子给出去,是他作为长子,作为大哥的一番心意。
里面还有给罗旭家里的,分下来没多少。
他说没多少,云程也要说他几句,“人要为自己打算的,你也说了,你们要攒银子,手里得有银子,不然日子没法过。”
庆阳容易心软,对自家人尤其如此,他又是能吃苦扛得住事的人,大都数时候都是宁愿自己苦一点,也要撑着面子交情。
可人心易变,不是云程恶意揣测,是人长久性获得,往后不给了,还要翻脸成仇,总归要有所保留的。
庆阳应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今天已经来迟,再寒暄几句就要出发,争取在天黑前,到下一个县城落脚。
上船前,叶存山就近买了些水果跟梅子,怕云程晕船。
云程愣了下。
他怀圆圆时来回坐船去京都,没什么晕船反应,这之后回蔚县时,还有治晕船的小偏方,时间一晃两三年,他都要忘记他晕船了。
因叶存山记得,云程下午心里都甜滋滋的。
叶存山笑他好哄,云程都不跟他计较。
陪一下午,云程也试了怎么在船上舒服点。
他不看书,不盯着一个位置久看就没事。
到出发时,是九月底,天气已经凉爽,水上温度更低,身上不会闷出汗,船舱气味也能接受,他一路状态还好。
就是圆圆有点不适应,白天想冬桃跟兔子,晚上想奶娘跟冬桃。
再过一天,家里人她都想,还很想念威风。
但她有长时间不见叶存山的经历,她所想念的,在地位上都弱于叶存山,两天半的路程也忍耐下来了。
到了蔚县,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来过,这是她的家乡。
性格上像叶存山,胆大,不怕生,到了陌生环境里,有不适应和本能警惕,会把叶存山脖子抱得紧紧的,老实窝亲爹怀里不动弹,但眼睛四处看新鲜,看到有趣的还会笑。
算算报喜人回村的日子,他们要比人晚个二十来天。
还好杜知春也没回,静河村的人着急,也能理解,知道新科举人应酬多。
蔚县有静河纸铺,族里出个举人又是大喜事,横竖进入十月里,地里不那么忙了,能抽调几个人出来,叶根跟叶粮一商量,就叫了村里几个汉子在码头这边等。
村里活总有人干,但举人回家必须得接。
他们一家没走多远,就看见了熟人。
来的叶虎叶勇兄弟俩,他们力气大嗓门大,老远大喊一声,才过来帮忙接过东西,一人手里拎个竹箱。
杜知春他们回家是小厮婆子都带了,不需要帮忙。
亮哥儿的哥嫂都村里出去的,身上力气有,也不要帮。
叶虎说话还是直接,这些年过去,半点不委婉,他说他跟叶勇在他们下船时就看见人了,但是圆圆白了很多,跟印象中的黑丫头不一样,存银也长变样了,他们不太确定。
其实还想说,云程也长变样了。
从前在村里时,脸颊有稚气未消,后来养好了身子,不那么消瘦,看着也是个软面团。
现在在铺子里当家久了,又主持过培训班事宜,说话还是那么个软乎调调,眼神跟气质却都多了几分沉稳凌厉。
夫夫俩就喜欢有人说圆圆白,对比从前的黑,就更能显出圆圆长白了许多,而且叶虎这语气和情绪,一听就没恶意,路上都有说有笑。
因上船时间,他们到蔚县时,已经快要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