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呈现在眼前的,就是这世间最温柔美好的一切,他有本事掌控全局,亲手剥去糖衣,再慢慢的将其吃下。
一生戎马征战,从未因任何人、任何事停留,那一回,却在竹林中滞留了整整三日。
井水侵入肌理,彻骨凉意使他清醒过来,旁边小沙弥净明捧来一封书信,面色忐忑的望着眼前湿发及肩的年轻男人。
自从师叔开始蓄发,便与这间寺庙格格不入起来,人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近来时常有陌生的黑衣人给他送信,师父说,师叔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蓝夙看了眼小沙弥,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净明深吸口气,大起胆子问道:“师叔,您要走了吗?”
他接过信,拆开看过之后,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语气温和道:“师叔要去办一件事。”
“那师叔办完那件事,还会回来吗?”净明天真的问。
“嗯。”蓝夙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曾经两年的时间,他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弃家族的利益于不顾,拥立年幼的主君,征战四方,最后反被其削去兵权,成为全天下最大的笑柄。
若遵从父亲的意思,拥立实力最强悍的肃亲王,又或是选择太皇太后所支持的容亲王,都能给蓝家带来无上的权势和富贵。
哪怕,他蓝夙自己要坐那把椅子,又有何难。
可偏偏被一个女人迷惑,成了她人案上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弄。
事到如今,那些事他都可以不在乎,早在向她发下重誓,承诺此生无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下所有。
可她不该再次触碰自己的逆鳞……
十多天前收到消息,宫中有位贵人在不惜一切代价寻找黑羽令。
黑羽令出,一呼百应。
本想让其和死去的弟兄们一起长埋,没想到,却被人挖了出来。
五年不见,沁嘉,你真是越加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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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含章的案子,已经积压在刑部许久,一直未有定审,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
正在各种传言众说纷纭之时,陆含章那苦命的未婚妻,竟然一头撞在公主府大门前的石柱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磕了个头破血流。
只不过,再次被路过的大夫救了,捡回一条命。
下午萧容昶造访公主府,被人拦在了外头。
玉痕出面,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传话道:“长公主说了,驸马他不要了,随您处置吧。”
闹成这样,这婚还能成下去才怪。
沁嘉已经打算抛下这堆烂摊子,打点行装去江南,晚上刚施完针,皇祖母又派人来传召。
这些年,一切还是老样子,任何事都瞒不过她老人家的眼睛。
沁嘉叹了口气,在怀里揣了壶酒,就坐车往北苑离宫行去。
马车上就喝了个微醺,到那之后正好可以打个瞌睡,睡着了就不心烦了。
到了离苑正殿里,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