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箫自软榻上起身,见殷鹿竹进来,他微微蹙眉,“殷世子,你来做什么?”
殷鹿竹缓步走了过来,她轻轻垂着眼睫,看向沈南箫的一双眼睛,像是沉淀了许许多多的伤怀。
来到他跟前,她在他身畔蹲了下来。
瞧着她这番举动,沈南箫眼底划过一抹不解,“殷世子?”
殷鹿竹抬起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沈南箫,谢谢你。”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沈南箫眉头皱得又紧了分,“殷世子若有病便去找大夫。”
毫不在意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殷鹿竹缓缓抬手,在沈南箫冰薄的目光之下,轻轻的捧住了他的双颊,“沈南箫,你明明许诺过我,我若嫁你,你便保我傅氏全族,可你食言了。”
“我本是恨你的,可你如今替我下葬,迁入沈氏陵墓,也不至于让我无所依托。”
“……”沈南箫瞳孔惊愕的一缩,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就此卡主了。
他便静静的坐在那,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
他周身散萦绕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风姿,那双清寂的眸子在此刻禽满了剔透的眼泪。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明明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夜晚,可是,在这一刻,却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地动山摇。
“你,你休得胡言!”沈南箫吐出的句子破碎不堪。
那逝去的傅绾笙,似乎是他的全部,是他的逆鳞,稍微一碰,便是血流如注。
殷鹿竹盯望着他,双手依旧捧着他的双颊。
她静静的看着深南,一双眼睛里的波光就像是轻浅的湖水,缓缓荡漾而开,一路蔓延到瞳仁深处,让沈南箫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沈南箫,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怀疑,殷鹿竹因和突然性情大变么?”
“沈南箫,你当真,认不出我了么?”
“殷鹿竹!”沈南箫眼眶猩红,他发狠一般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拽出。
“若再如此愚弄本相,我定要你尸骨无存!”
面对男人歇斯底里的警告,瞧着他失去原本那般的儒雅之气。
殷鹿竹指腹摩挲着他有些凉意的唇瓣,沈南箫盯望着她,竟也奇迹般的没有将之推开。
“相国,那日我撞柱而亡,你抱住我的时候,我听到你叫我了。”
“你说……倾慕我许久。”
殷鹿竹那声音,似是透着蛊惑一般猝不及防的闯入了沈南箫的耳膜,轻轻的,淡淡的,有些沙哑。
沈南箫整个人突然便怔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那眼里的泪水在这一刻汹涌决堤。
那日,绾笙撞柱而亡,他抱着她,很久很久,感受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那一刻,他害怕了,心慌了。
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无人听闻,“傅姑娘,你可知,我已倾慕你许久。”
然后,他便亲眼看着她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锦绣如织的尘世,他,也彻底的失去了她。
沈南箫轻轻的扶住殷鹿竹的双臂,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中。
“傅姑娘,当真是你么?”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似是怕惊扰了这绮丽的梦一般。
沈南箫抱着殷鹿竹的细腰,整个头靠在了她的身上。
就算是一场梦,就算是假的,那么,也让他温存片刻。
瞧着眼前的沈南箫,殷鹿竹眼底凉凉的,却是不见丝毫的暖意,犹如深海冰川。
爱我是吧,沈南箫,那么,便用你的命来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