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源稚生握着快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来,掉在桌面上发出不算小的声音。上杉越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不久之前,橘政宗才在他的面前向他提起过这个名字。
如果他们都没有在说谎的话,那么面前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出彩的拉面摊老板,大概是他从未谋面过的生理学的父亲。
源稚生发出的动静让上杉越多看了一眼他,然后慢慢的收回了目光。这表情各异的四个人,他们的惊讶、迷茫以及疑问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和有很大反应的源稚生不一样,源稚女完全的愣住了。父亲这个概念对于他来说,就只有那个已经在记忆中慢慢消退的,那个酒品很差,只会打骂他和哥哥的那个山中养父。
后来在王将的口中听说了那个无名港口的故事,他大概就明白自己与正常人不一样,或许不可能会有父亲。所以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的家人就只有哥哥,以及樱井小暮。
「但是……」上杉越依旧的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幽幽的说,「不要以为这样,我就真的会承认我有儿子什么的。」
他那像是纯血龙类一样暗金色的眼睛,明明没有发出任何让他们感觉不适的威压,但却像是一枚正在燃烧的黑色太阳一样,让人升不起丝毫与之对视的欲望。
「你们一个以前是蛇岐八家的少家长,终会领导蛇岐八家这个庞然大物。」他看了一眼源稚生,又看了一眼一眼源稚女,「一个以前是勐鬼众的龙王,将会带着失控的鬼与本家抗争到底。」
他点了一根烟,默默的吐出一个烟圈问:「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沉默良久的源稚生抬头看着他,轻轻的说:「因为……力量……」
「是啊,力量。但是更确切一点说,是皇血。」上杉越默默的点了点头,「当你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时,发现一群还用着冷兵器的家伙,拥有着远超于你的财富。皇血就是那把枪,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说吧?」
没有说话的源稚女沉默的点头,力量的不平等,很容易成为纷争的源头。
「曾经的蛇岐八家到底有多么的嚣张,或许你们不知道吧。」上杉越默默的说,「有着蛇岐八家在,苏联、华夏,哪怕是隔着海洋还有半个地球的英国,那个时候的日本也敢去招惹一二。而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他们有着皇,有着一个最强的混血种作为支撑。」
说着说着,上杉越像是回忆起什么非常不好的东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出言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等烟灰烧到了手指,上杉越才像反应过来的一样,轻轻的熄了烟,声音有些嘶哑的说:「这样愚蠢的日本的结局,你们是知道的。美国永远不沉的战舰,这个词还真是有够讽刺的,但也有够真实的。」
然后,他突然的问:「知道这段时间日本为什么变得那么的窝囊吗?」
源稚生默默的摇了摇头,源稚女依旧的沉默。
「原因很简单啊。」上杉越轻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是因为作为他们支柱的我撂担子不干了啊。」
「本该作为日本最后颜面的我,应该高呼着大义,与美国人的舰队还有秘党前来接管的人同归于尽的才是……可惜来的人是个叫昂热的混蛋,我打不过他,还被他教训了一顿。」他缓缓的说着,看似在说着笑话,但是一点想笑的意思也没有。
「把我打个半死的他给我看了一份资料,是海外日军暴行的证词,看着上面的暴行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直到……我在那上面我看到了一个教会的名单。」上杉越说着,就像是死去一样的,眼中的金色暗澹了极点。
房间中静的可怕,也冷的可怕,一直从未说话的失吹樱还有樱井小暮不由的紧了紧衣服。只有身体绑的笔直的源稚生还有源稚女能够感觉得到,隐藏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下的,那或许可以将整个日本覆灭的暴怒。
「……我的出生并不比你们高贵。」上杉越突然的换了个话题,但是声音依旧的嘶哑,「我的老爹,蛇岐八家上上代的大家长,他并不是皇,但是却是上杉家,也是上三家中最后有希望生下皇的血裔。」
他继续说:「不过这样这样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稍微能让我多看一眼的行为,大概就是在继任之前丢下家族和我的妈妈私奔到法国吧。将要没落家族的继承人,跟着舶来的女子私奔,这虽然很傻,但不也是很浪漫的事吧?」
「……是的。」源稚生默默的点头,之前的他想要跑去天体海滩,不也是类似的行为吗?
上杉越多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不过这样浪漫的故事并没有持续多久,风魔家的忍者们追了过来。之后就是他被带回了日本,而我和我的妈妈,就留在了法国。」
「我的妈妈是一名修女,一名发了永愿的修女,然后我也顺理成章的进了育婴堂,接着又进入了教会的学校。」上杉越的眼睛之中金光不在,反而充满了柔和。
修女……沉默着的源稚生张了张嘴,像是知道要发生了什么一样。
上杉越又点了一支烟:「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可说的,我在法国长大,也有着法国的血统,理所当然的是个法国人……直到我毁掉了三个街区觉醒了皇血,直到蛇岐八家的宝船开到了港口,迎接我去前往东方去登基。被力量冲昏了头的我没有多想,丢下了拒绝一起前往的妈妈,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船……在之后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基因样本被蛇岐八家的人送往德国的某个人类基因研究机构,然后又不知道流传到了哪里。」他瞥了一眼源稚生还有源稚女,像是微不足道的说。
没有等什么回应,长长的呼出一口青烟,他尽量的用平澹的口吻说:「一九三七年末,金陵沦陷,根据当时驻扎在西方华侨的记载,一个法国教会中的嬷嬷庇佑了当地的女人,让她们换上修女服悄悄的出城。但是当时作为家族代表参战的宫本家日本军官发现了她们是假冒的,于是暴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