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不回家过年么?”年轻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虎头虎脑的?,他与谢璨不是一个百户所,并不知晓谢璨之前发生?的?事?儿?。
士兵望着上京的?万家灯火,黑黝黝的?面容露出一丝缅怀,“我老家是北方的?,北戎来犯那一年,我全家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躲在水缸里逃过一劫,自?然也就不用回家过年了。”
毕竟,家都没了。
谢璨侧目,桃花眼暗了暗。
他何尝不是那样?亲父不管,后母不爱,卫国公?府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回去做什?么?亲眼目睹珏儿?与那人的?卿卿我我吗?
脑海里浮现出珏儿?依偎在谢澜怀里的?场景,心痛地无以复加,与其相比,就连军营里吃的?苦都不算什?么。
一簇簇流星自?地面升空,在藏蓝的?天幕下绽开成璀璨的?烟花。
国公?府的?后园鹅卵石小径两旁的?百花缠枝绕石灯也一一点上,芙蓉落尽、榴花凋零,只剩枝头寒梅傲霜欺雪。
团圆饭后,沈珏与谢澜携手并行,赏景观花,身?后有青棠碧云停云等仆人跟随。
自?谢璨去卫所历练后,阖府上下渐渐安宁祥和。
柳氏再?不愿,也不会食言而肥,沈珏如愿获得三间?铺子。即使如今落在她手上的?产业不多?,但旗开得胜,相信柳氏总有一天会把管家之权交予她。
饮下屠苏酒,吃过五辛盘,这年也算过得差不多?了,谢澜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从月初忙到新岁、接银幡、馈春盘、接飞帖,每一样珏儿?都做得尽善尽美,倒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
沈珏甜滋滋地歪头,靠在他的?臂外,“才不辛苦呢,第一次为?新岁做准备,才知晓里面的?门道这么多?,倒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对了!”她抬起头,详实地描述,“去年我还收到长辈的?压胜钱,今年就该我发压胜钱了。不过去年的?压胜钱我也忘不掉,那可是一块儿?真材实料的?金子做的?花钱诶!”
谢澜哑笑,“那珏儿?喜欢吗?”
“喜欢,我到现在都还放在妆奁的?最底下。”
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窃喜不已,谢澜从未想过他借祖母之手赠与珏儿?的?压胜钱,会被她珍视如厮。
后园里参天的?松柏不论四季更替,依旧万古长青,只见它高高低低的?枝桠挂满了色彩斑斓的?花灯,犹如在夜色中发光。
沈珏脑袋后仰再?后仰,脖子都快拗过去,也没能见到树冠顶端,不禁问:“这棵树有什?么来历吗?”
“这是谢家先祖亲手种下的?,象征谢家香火永传,流芳百世。”
“原来是这样。”有好几次,沈珏都不禁想问,可惜还没来得及问祖母,就被赶到后罩房,相见时也多?是聊些菊花芙蓉。
细致入微的?谢澜发现她手炉里的?炭火燃尽,便把冷却的?手炉递给下人,将她的?手捉进怀里,用体温熨暖,“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明亮的?烛火透过灯纱,滑过她低垂的?眼睫,沈珏甜糯糯地说:“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