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秦军战阵中。
赵佗看着城头上那孤零零的人影,听到大司马的邀请声音,微微一叹,正要让御者驱车上前。
身侧护卫的郦商阻止道:“将军,若是齐人怀卑鄙之心,在城下埋伏弓弩手,欲要诱将军上前进行伏杀,岂不危矣?不如谨慎行事。”
赵佗一怔,哈哈笑起来,说道:“放心吧,大司马不会这样做的。”
御者驱车上前,赵佗立在战车上,看着城头的人影越来越近。
他之所以放心上前,除了相信田冲的品行之外,也是因为自己全身着金属甲胄,纵使城墙下真埋伏有弓弩手,想要突然钻出来,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将他一击射杀,并不容易。
更别说,齐人若真敢对他偷袭,不管成没成功,等待齐人的恐怕都将是屠城的下场。
城中十余万齐人都将为他陪葬,甚至整个齐国,都将被愤怒的秦军撕碎。
那样的代价,齐人恐怕承担不起。
大司马不会愚蠢到这样。
虽然赵佗放心,但郦商还是亲率短兵,持盾跟随,若真遇到危险,好进行掩护。
战车行至赵佗和田冲皆能看清的距离后停下。
赵佗看着城头上的田冲。
大司马四十余岁,方脸短须,戴冠着甲,腰间佩剑,真是一副英武将军的姿态。
“赵佗见过大司马。”
赵佗拱手行礼。
田冲站在城墙上,满脸复杂的看着下方的赵佗。
此子二十岁,只有他年纪的一半,却是在战场上将他正面击败,是真正的天下名将。
“赵将军不用多礼,今日是冲向将军投降,安能受将军之礼。”
田冲按照礼节还礼,又道:“冲冒昧请赵将军前来,是想在开城请降之前,与赵将军说上几句话。”
赵佗眉一挑,心中有了某些预感。
“大司马请说。”
田冲先笑起来,伸手指向他的后方,说道:“我让我的副将从东门出去,好将我的请罪书信递交给大王,还请赵将军勿要截杀,也好让大王知道我田冲之罪。”
赵佗怔了怔,回道:“大司马开口,赵佗自是答应。出城之人,我不会派人追击。”
对赵佗来说,甄城之中,他只在乎大司马一人。
区区副将和几个短兵,走便走了。
而且有人将甄城投降的消息带回临淄,更能增加齐王建和田假的恐惧,反而有助于秦军接下来的布置。
田冲颔首,笑道:“有赵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
短暂的沉默。
赵佗静静等待着。
田冲暗自轻叹一声,再度开口道:“吾还有一事想请赵将军答应。”
“大司马请说。”
“田冲斗胆,请赵将军日后勿要滥杀齐人。”
赵佗皱眉道:“大司马不相信赵佗?我既然与相夫先生立下约定,只要城中齐人不做乱,自然不会滥施杀戮。”
田冲摇了摇头,他略微沉默后,说道:“我说的不是甄城,而是临淄,是整个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