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还浅?
老大夫随随便便几句话,却像是突然扔了几个大雷一样炸开。
“不是说是年初怀的身子吗?怎么月份还浅?”
“双胎可是不容易,显怀要比一个孩子早得很,说不准这女子的孩子到底是谁呢!”
……
棠娘听着这些言语,就好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直直插进她心里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竭尽全力嘶吼道,一把抱住走过来的裴昭的腿,声音哀戚,“少爷,这就是你的孩子啊。”
裴昭眉眼间满是戾气,丝毫不见怜惜地将棠娘一脚踢开,厌烦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还没听到棠娘的回答,老大夫就先说了:“三个月,快要四个月了。”
裴昭突然笑了起来,此时人们才发现传闻中不学无术的裴三公子有一副好皮相,俊美无俦、精致清隽,一笑像是引来一室花开。
只是他的声音却含着恨:“现在是七月,往前推四个月,我当时可不在津州,我看你这次准备怎么陷害污蔑我。”
三四月份的时候,裴昭去了京城,这件事外人不知道,裴府里的人可是知情的,这样一来,就算闹到裴知州面前,也不能轻易把脏水泼到裴昭身上。
“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一人过来。”松烟看着刚刚灰心丧气的裴昭恢复了几分精气神,松了口气,对他拱手说道。
裴昭自然知道这人站在自己这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珍惜每一份好意,也不像之前那般目中无人,拱手还礼:“多谢郎君相助。”
松烟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对裴昭有几分照拂之意,避开裴昭的礼节,拍了拍手让人进来:“这是城中唯一一家卖织云丝的布料点掌柜赵大春。”
赵掌柜长得五大三粗,脸上却精光外露,上来便是对裴昭躬身行了一礼。
裴昭点点头,半天却没听到一直默默掌握着事情节奏的松烟说话,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烟已经退到人群里,只是看着他。
裴昭并不蠢笨,当即便明了他的意思。
虽然他惯来只做纨绔,但是说到底仍是知州公子,还是能摆出一副唬人的样子的:“赵掌柜,敢问今年上半年的织云丝,都卖去了哪里?”
赵掌柜回想了一下,说道:“织云丝是荆州特产,数量稀少,每年大头都被送去了京城,我们布料店里一般每年也只有匹,而今年的都被裴大姑奶奶买走了。”
裴大姑奶奶!
裴昭心里像是被铁锤敲了一下险些失态,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又问道:“那麻烦赵掌柜来看一下,她身上穿的是不是从你家店里出去的布料?”
赵掌柜自然听裴昭的话走了过来,他长年累月跟布料打交道,此时一扫便认了出来:“正是,这是今年的新布,一共五匹,都被裴大姑奶奶买走了。
”
此时裴昭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道理。
人家的姐弟情深,所以自己就是那个被陷害的?可惜,他这回宁死也不做这个冤大头!
裴大姑奶奶,就是裴昭的长姐。裴知州先前未发迹的时候有一房发妻,生了两儿一女,便是现在的裴大姑奶奶、裴大公子和裴二公子,之后发妻去世,裴知州又娶了续弦,可惜这继室只生了裴昭一人,在裴昭五六岁的时候也撒手去世了,再后来裴知州便没有娶妻,后宅的事情先是由大女儿接手,后来便是身边一房无子的老姨娘在管。
裴昭幼年丧母,算是被裴大姑奶奶带大,却没想到,长姐如母,自己当做半个母亲看待的姐姐,也会在背后暗下杀手。
他一脸颓丧,看着地上软成一摊的棠娘父女等人,只觉得自己活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