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麻烦,却没想到麻烦来得这样快,而自己又是这样无力。
没几日,他就不得不摘掉乌纱帽,入刑部大牢调查。
当然,蹲监狱不代表定罪,其中还有很广阔的操作空间。
张太太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自乱阵脚,一边送钱给各方人马,恳求张家的姻亲故旧说情,一边悄悄转移财产,如有不测,至少儿女还能回老家过日子。
九卿的门槛都踏遍,最终难免要求到当事人头上。
张太太在家斟酌几天,先去冯家疏通,昌平侯夫人谨慎,丈夫不在,她不欲节外生枝,只给了模棱两可的信号。
但张太太说家里忙乱,想借女儿帮把手,她也没拒绝。
次日,张太太带着张佩娘和长子,备足礼物上谢家的门。
她打听得很清楚,今天休沐,程丹若夫妇应该都在家中。
可下人回禀,道谢玄英去燕子胡同了,家里只有程丹若在。
张大爷一听就明白:“大司马不欲见我等。”
“无妨。”张太太头发全白了,这两日连续不断的奔波,更是让她双目通红,憔悴不堪。可她的神情冷静如昔,并未有丝毫慌乱,低声道,“谢清臣与我家无冤无仇,要对付我们的人,本就是程氏!”
“请见宁国夫人。”她转过头,温和道,“劳驾通禀。”
下人没有为难,很快迎他们进门,并奉上热茶点心。
张太太端着热茶,环顾四周。比起当年在贵州寒酸的小宅子,谢府的志雪堂就要大气许多,成套的家具,恰到好处的挂画和香器,成套的杯盏,无一不显出主家的品味。
大气、从容、端庄。
唯独没有奢靡。
张家的宅子陆续改建多次,用过不少上等楠木,甫一进门就能闻到独属于木料的香气。墙上的挂画绝不是宋朝这么近的古董,要追溯到秦汉,再不济也是唐朝大家所做。
他们在家里并不穿金戴银,可仆婢都穿绫罗佩珠玉,比中等人家的太太小姐也不差什么。
谢家却不是如此。
仆从的衣着仍以棉麻为主,颜色染得倒是鲜亮,头上簪着绒花,多是银钗铜镯而已。
张太太抿口茶,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
但程丹若很快出来了。
“老夫人造访寒舍,不知有什么事?”她问,“外子出去了,今日不在家。”
张太太调整心绪,摆出诚恳的脸孔:“实不相瞒,今日我是来见夫人的。”
“所为何事?”程丹若也是明知故问。
张太太道:“老身是来求情的。”
她颇有决断,话音刚落,没等她反应过来,提起裙摆,直接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