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药物名声在外,最早放出消息时,达官显贵囤药的不在少数,还发生过偷盗事件。
无论药坊怎么强调东西会过期,大家都好像听不见似的,觉得不囤就亏了。
程丹若只能改变策略,给太医院下了死命令,谁拿的药谁签字,放出去的每一支都有编号,死人就溯源,一旦被发现,以后不再提供。
靠着严防死守,才刹住了邪风。
程丹若一直等到作坊上正轨,方收集过往书稿,整理成《清热针剂详解》,这与其说是药方,不如说是通过青霉素这个案例,解答“病气是什么”“外邪究竟是怎么回事”“药物为什么能起作用”。
简而言之,算是一本涉及到现代药理的书。
程丹若让谢玄英改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回两回。
虽然这书半个月前就写完了,也不妨碍她现在提。
“不看。”谢玄英透出还在生气的信号,“看不明白。”
程丹若:“小气鬼。”
他拿起她横在自己胸前的手,丢回去。
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金鸡纳树很重要……”
“呵。”他无情嘲笑。
程丹若闭嘴。
夫妻拌嘴却讲道理,才是最不讲道理的做法。
“这是最后一次。”她说,“只要弄到它,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牛痘有了,青霉素有了,再有个奎宁,不管是作为穿越者,还是医者,都问心无愧了。
谢玄英看她一眼:“当真?”
“我发誓?”程丹若支起身,开始思考怎么说。
“誓言怎么能乱许,神佛会怪罪。”他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信你一次。”
她如愿以偿地躺回去:“不生气了吧。”
谢玄英:“生气。”
说这句话,证明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可程丹若佯作不知,叹道:“那怎么办?你不消气,我不好意思睡觉。”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谢玄英压根不上当,拍拍她的背,“行了,睡吧,明儿出去多穿点,这两日值房冷得很。”
“嗯。”她握住他的手掌。
寒风呼号,两人窝在热烘烘的暖阁中,很快入梦。
次日,天地银装素裹。
程丹若遵守诺言,裹得厚厚的出门,也没去光明殿,直接跟谢玄英到了内阁的值班室。
内阁原本有四间办公室,曹次辅走后,迟迟无人替补,就空置了,被程丹若“鸠占鹊巢”。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首辅不太高兴,问她干什么霸占。
她说,我就歇歇脚,这本就是宫里的值房,从前也是太监用的,别那么小气,皇宫又不是你家,喝口茶怎么了?我辛辛苦苦在宫里干了这么多年,到这儿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合适吗?难道我要和我丈夫挤一个屋?这才不合适吧,朝堂无父子,也该无夫妻,不能瓜田李下。
杨首辅赶人失败,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在内阁逗留得越来越久,越来越熟稔。
直到今天——
他看见携手而来的夫妻,眼皮子都懒得掀,平静道:“有朝鲜军情。”,